金寶細布和開水都送進來的時候,謝寧已經用剪子見席凱的褲子剪開,仔細料理一番傷口,踢掉碎肉,上過藥之后,謝寧起身道:“口服湯藥,稍后我會讓人送來,外面的大夫不要請,藥材也不要抓。”
“有事只管來謝府找我。”
謝寧道:“這兩日先這樣,三日后我安排人送你們出城去住。”
席凱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把乾元帝氣個半死,往后大理寺是絕不能容下他,孤辰折節,九死不悔,也得看看龍椅上坐著的是個什么東西。
謝寧從不效忠任何人。
縱大宴六元,滿腹經綸,可儒釋道,荼毒不了他的心。
謝寧回府的時候,登登正蹲在水盆邊上,攪著弟弟的尿布芥子,見父親回來蹬蹬兩步跑過去,飛撲抱住謝寧膝蓋,“爹爹!你回來啦!”
謝寧一把撈起大兒子,抱在懷里顛了顛。
“爹爹,今日勞累嗎?”
登登奶聲奶氣地說:“爹爹你手下的大官們又惹你生氣了嗎?”
“你怎么知道爹生氣了?”
勛貴人家的孩子,大人什么牌面,集會的時候孩子便是什么牌面,謝寧為當朝新貴,身受皇帝寵愛的二品大員,自然他的家眷,只要官卷集會,便會備受禮遇。
登登伸出倆手指往嘴角兩邊扯,水靈靈的大眼睛故意皺眉,“爹你生氣了就這樣,娘一看就知道,你生氣了,就會告訴我跟弟弟都省心些,不叫爹跟我們多操心。”
“還是我好兒子貼心!”
謝寧老父親的心頓時熨帖,“好兒子,你娘呢?”
登登說道:“娘在屋里陪舅媽說話。”
誰?
登登的舅媽?
安陽公主?!
謝寧心里疑慮,但安陽公主好像不太樂意見他,跟許婉說完話之后,朝他點了個頭便走了。
進屋后,謝寧瞧著一桌子禮物匣子,“她來干什么?”
許婉剛出月子,身上略顯豐腴,還帶著淡淡的嬰兒奶香,她搖搖頭,“二哥,很少與我說,他與長公主是否夫妻和睦,她今天來也沒說別的,只問了我從前在家的事兒,又說小北出生,她身體不適最近調養好了才來。”
“吃飽了撐的!”
不知怎地,謝寧對楊琰的媳婦,安陽長公主心底本能地抵觸。
再者,楊家平反翻案這個節骨眼,她大搖大擺地往他們家跑什么?
“相公不喜她嗎?”
許婉見謝寧臉色十分不好。
謝寧道:“以后跟她交際多防備,她送的禮物能不收盡量不收,待會叫劉成把這些東西仍到庫房去!”
楊家軍一案重審鬧得沸沸揚揚。
一干盛怒在胸只有功名沒有官職的學子,到了御史臺一群老鳥跟前,乾坤挪移,輾轉騰挪,那點挖空心思弄來的證據便不叫證據了,連消帶打,一番組合拳下來,竟這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。
結束得康勇他們出御史臺的時候,都在懷疑,從前讀書的仁義禮智信,都是學給誰的?
到底都是什么人在遵守世間道義?
一場聲勢浩大的學子游行鬧事,就這么消弭無蹤。
乾元帝因病輟朝,已超過兩月,半月后太后生辰前夕,他被謝寧晨起一套針法扎得精神抖擻,穿上龍袍接受文武百官叩拜,就這樣以煥然的面貌上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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