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盯著前方意氣風發的少年人,眼眸灰暗。
為官之路,何其漫長。
天才少年有如何?從他謝寧研究出來拔毒藥方的那一刻起,若是他不走科舉這條路還好說,可他偏偏踏入這政治泥潭,廖吉昌和譚佑銘又在給他鉚足勁的地鋪路。
來日等著他的必將是數不清的刀槍劍雨。
閑云野鶴,終不成少年不可得之物。
再往里走,隨著謝寧的解說,眾人對李家生意的火爆了解愈加深刻。
徐賀擔憂地道:“謝大人,本官明白了李家經營妙處,可宿川城中尚有無數商戶開門做生意,李家商行這般豈非叫旁的商人無法經營?”
謝寧一頓。
其他知府也是同樣看過來。
廖吉昌心知自己的這個學生,絕非一般聰慧,他好整以暇地等著謝寧接下來的回答。
謝寧道:“敢問眾位大人,現在西北糧食市場,最便宜的粟米粗糧價格幾何?”
劉喜成飛快答道:“粟米八文錢,最貴不會超過十文錢!這是廖大人嚴格把控的結果,為的就是旱災之下,普通百姓不被餓死,為此,我們幾個州府的官員,調控糧價,抑制外地商人到本地來哄炒糧價!”
“幾城百姓才得以安穩度日!這全都是廖大人治理高明啊!”
對于劉喜成趁機的馬屁,謝寧不置一詞,他直切重點道:“八文還是貴了,我之前家貧買糧也是這個價格,我翻看了府衙賬冊,西北受胡人影響,戰時比較多,但粗糧的基礎價格也不會超過十文。”
“最近幾年是個什么光景,諸位大人比我更為清楚。”
謝寧不疾不徐地道:“若是戰事胡人襲擾未危及到白鷺關內,白城以內的百姓農耕正常,這個價格百姓尚能接受,但西北幾個州府一旱三年,如此情況之下,宿川禹州、白辰幾個州府,鄉下十室九空,城內百姓的收入更是很難回到旱災之前,也很難找到生計。”
“我知道,老師與諸位大人,事必躬親,已然對百姓們做到了父母之職。”
“我要做的是,從商業層面為諸位大人分憂解難。”本著不得罪人的態度,謝寧微笑著說:“粟米八文商戶的利潤仍舊與旱災之前沒有差別,普通糧商所圖大頭,都在更高價的粳米、白面身上,所以李家商行粗糧五文的售價,對城中百姓影響并不大!”
“可谷賤傷農啊……”
劉喜成突然來了一句。
“那也得有農可傷。”謝寧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,他道:“如今西北大宗土地山林,是個什么狀況,在這里不便細說,為今之下,只有讓老百姓不繼續餓肚子,才是有效恢復民生的最好辦法。”
徐賀被謝寧說的一愣一愣。
但他始終沒忘了,城中其他商戶的利益,或者說,世家們的利益。
“謝大人的意思本官明白!”徐賀道:“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,李家商行經營繁雜,如此降價銷售,其他商戶必然受到影響,年底稅收必將下降。”
“下降?”
謝寧反問。
廖吉昌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。
謝寧笑了一聲,他指著前方擁堵的地方道:“徐大人,咱們宿川的商戶聰明著呢,他們過來偷摸學習,我跟李將軍可是半點沒攔著!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