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宴律法匿喪不舉乃是重罪。
不論寒門子弟,還是世家勛貴,但凡想走科舉這條路的若遇上家中長輩碰巧離世,那都是科舉路上一項碩大的絆腳石。
科舉出頭猶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。
所以一般這種是官不舉明不久,除非政治敵人,一般沒人拿這種事兒說事兒。
誰家里還沒有個長輩呢。
所以拿長輩去世來攻訐政敵多少都有點上不去臺面。
但像這么做的也不在少數。
主要看皇帝本人的意思。
若皇帝看中奪情便可。
以謝寧如今這種情況,年紀輕輕身居高位簡在帝心,他怎么可能不會被皇帝留下。
即便這事是真的,謝寧匿喪不舉此時抖了出來,對他本身也產生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傷害。
霎時間大殿上朝臣神色各異。
有撇撇嘴角嘲笑魏宣不自量力。
也有感嘆,以如今謝寧受寵的程度,和他的官位竟然還有人傻冒到敢在老虎頭上拔須。
趙奕的眉頭瞬間就夾了起來,“魏卿家,你參奏謝寧匿喪不舉,可有實證切莫信口污蔑。”
魏宣一頓。
心知景隆帝如何寵愛謝寧。
他從袖子里掏出卷宗道:“啟稟陛下,謝大人如今乃朝廷肱骨,若無實證,臣豈敢胡亂污蔑,這乃是云州府衙上報刑部,由刑部上報御史臺的案件文書。”
“三年前謝大人爺奶,在老家無故失蹤,謝大人曾向云州府衙報過案,且案件遲遲沒有線索,出事當年謝大人爺奶均已年過古稀,到今年謝大人的爺爺已然八十歲!”
“試問,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,如何在土匪擄走的情況下活過八十歲?”
“陛下,臣不贊同!”
季俊山作為謝寧副手,此時必須出頭,“照魏大人所,謝大人長輩年事已高,突遭遇綁架案件許久不曾偵破,謝大人如何得爺奶情況?”
“未見尸首,也未曾有半點線索,那謝大人如何又層得上是隱瞞喪情?”
“故意不遵孝道更是無稽之談!”
尹佐賢也站出來道:“陛下!季大人之有理,謝大人為國操勞,事必躬親,從高中六元之后,便為我大宴朝廷鞠躬盡瘁,數次不顧自身危險保全大義,如此朝廷忠良,僅憑幾年前一樁沒有線索的舊案,就給謝大人扣上一定這么大的帽子,魏大人,您未免也太有失偏頗了吧!”
“尹大人說的有理!”
又一名寒門官員站出來贊同。
謝寧雖然親手提拔了一批同屆學子。
但出發角度是真的為大宴這片屋檐考慮。
僅一個國子監就黑暗無度。
若是長此以往,奸佞當朝,大宴所有辦事衙門都是吃拿卡要,那超綱廢弛,社稷大亂是遲早的事。
他從未承認過自己是寒門黨首。
也從未主動拉幫結派,糾集一幫寒門出身與世家黨派黨爭不休。
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。
有立場所致。
更有于心不忍。
此時朝臣的雙目都凝結在他的身上。
他知道這幫人想要看到什么,世家黨派希望他趕緊跳出來自證清白,寒門官員希望他證明清白之后,再反手一擊,轉頭告魏宣個誣陷之名。
最好再扯出來點別的。
可謝寧卻勞神在在。
仿佛扣大帽子,魏宣狀告的不是自己。
當初他志得意滿,以西北政壇為局,揮斥方遒,于邊境、軍隊、民間經濟指點江山。
做出一些成績。
也對自己十分滿足。
但當時的滿足感,經過幾年官場沉浮,早已被濃濃的無力代替。
擄走謝家爺奶,乃是謝寧自己的主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