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換身衣服,不會被人認出。”單簡又添一句。
倒也不是不可。不過蘇禾話鋒一轉:
“在去看熱鬧之前,你是不是該告訴我,你導演的這出戲打算如何收場?”
該來的總會來。單簡早有準備:“不足為懼。”
“好大的口氣。”蘇禾直視他的眼睛,“連圣旨賜婚都敢違抗?”
單簡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光芒,像淬火的刀鋒:“過幾日你便知道了。信我。”
蘇禾深深望進他眼底,良久才輕聲問道:
“單簡,那可是你的親娘啊。”
單簡的神色驟然冷峻,如同覆上一層寒霜:
“現在,她只是烏蠻十一皇子的親娘。”
夜色如墨,承安侯府外院的一棵百年古樹枝繁葉茂,恰好將兩抹隱在暗處的身影遮蔽得嚴嚴實實。
蘇禾與單簡早已換上了深色便裝,如同融入了陰影的夜梟,靜靜俯瞰著下方燈火通明的廳堂。
透過敞開的雕花木窗,能將廳內情景盡收眼底。
只見沈南塵正拱手立于堂中,語氣看似謙和,姿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:
“殿下,草民原因對魏姑娘負責!求殿下成全!”
魏宸極其不悅。
可偏偏這個沈南塵是承安侯的兒子。
若他身體無恙,他自然愿意,
偏偏他是個生不出孩子的。
可眾目睽睽之下……
旁邊便傳來白琉璃肝腸寸斷的哭泣聲。她癱坐在椅上,淚如雨下,發髻散亂,哪還有平日半分嬌柔仙子的模樣。
“我不嫁!父王,我不嫁!女兒死也不要嫁給他!”
她的聲音尖銳凄厲,充滿了真實的恐懼與絕望,顯然對沈南塵此人忌憚至極。
“芳兒,休得胡鬧!”魏宸沉聲呵斥,聲音里壓抑著巨大的怒火與憋屈:
“事已至此,豈容你任性!沈公子愿意負責,已是最大的體面!”
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他女兒衣衫不整地與沈南塵共處一室,若不嫁,承安侯府和他這位剛回歸的先太子就會成為整個上京的笑柄!
這苦果,他們只能硬生生咽下。
魏宸強忍著心痛,上前扶住女兒顫抖的肩膀,聲音帶著哽咽的勸慰:
“芳兒,將來,父王會彌補你的!認命吧……”白琉璃猛地抬頭,眼中滿是瘋狂的恨意:
“是蘇禾!一定是她害我!除了她,還有誰會如此歹毒,用這種下作手段毀我清白!
不僅除掉我,更讓我們成為天下笑柄,如此一石二鳥除了她總不能是長公主這個親娘干的!”
這句話,仿佛瞬間點燃了承安侯和魏宸心中壓抑的疑云。
承安侯眼神陰鷙、猛地一拍桌子:
“對,除了她不會有旁人用會這樣歹毒的招數企圖砍斷殿下您的手腳,讓您失去最有利的姻親幫手。
這個昭和公主果然歹毒。
這個人絕對不能留了!”
“沒錯,殺了她,殺了她!”
白琉璃狀若癲狂,只有沈南塵在他們提及蘇禾后一直不發一。
而樹梢上,蘇禾聽著屋內毫不避諱的指責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她側頭,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單簡道:
“瞧見沒?這盆臟水,潑得是又快又準。”
單簡離她極近,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,語氣里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:
“意料之中。他們需要一個發泄怒火的靶子,而你,恰好是最合適的那一個。不過……”
他話音微頓,目光銳利地掃過廳內狀若瘋狂的沈南塵,以及怨氣沖天的承安侯夫婦。
“霍三這一手,攪黃了魏宸的聯姻,讓沈南塵撿了個’大便宜’,可同樣也讓承安侯府將這筆爛賬算到了你頭上。”
夜風吹過樹梢,帶來一絲涼意。她看著下方那場由他人導演,卻將她卷入漩渦中心的鬧劇,心中一片冷然。
這熱鬧,看得真是……代價不菲。
“既然都怪到我頭上了,你說我若不坐實了,豈不是對不起他們的誣陷?”
單簡看著蘇禾狡黠如小狐貍的模樣,突然一笑:
“莫非你是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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