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句話之后,對講機就再也沒了聲。
孟淮津眼底陰鷙如淵,摟緊懷中人,一槍擊碎地上的對講機。
舒晚不受控制一驚,雙手拽緊他的脖頸。
“剛才跟歹徒談判的勇氣都哪兒去了?”孟淮津將狙擊槍套在手臂上,騰出手揉她發頂,放緩語氣,“天塌下來有老子頂著,怕什么?”
恰在此時,守在門外幾人聽見槍聲,猛地踹門而入。
n目相對,畫面有些……
新調回來的鄧思源不知情,用手肘拐了拐一旁的楊忠,“什么情況?她不是孟參的……抱得這么曖昧,是不是有點不太妥?”
楊忠用力踩他一腳,從牙縫里齜出句:“你快閉嘴吧。”
“有什么不對嗎?”鄧思源眨眨眼,“還有,剛才我們在外面,聽見舒家小晚用談判的方式跟劫匪拖延時間時,那臨危不亂、死生不怕的氣魄,可不是現在這樣的。怎么忽然就小鳥依人起來了?老大不是最不喜歡柔弱不能自理那款的嗎?”
“你他媽真是……”
楊忠不想搭理他,因為他完全不懂人家姑娘只在特定的人面前才小鳥依人,于是狠狠白他一眼,“活該二十有八了還連小姑娘的手都沒摸過。”
“……所以我才要虛心請教嘛。”
“別請教了,你自己一個星球。”
“……”
孟淮津的視線從舒晚紅腫的臉,移到她被劃破皮的脖頸上,再到她稀爛的手腕,英眉擰出個川字,沉著臉抱著人從眾人面前穿過,扔下句:
“交接給警方,回營地待命。”
或許是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松下來,坐直升機趕往醫院的途中,舒晚開始變得昏昏沉沉。
稍微清醒點時,她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,手背血管里扎著輸液的針,手腕和脖頸則纏著潔白的紗布。
她稍稍動了動腦袋,聽見病房的外間有對話聲。
“根據對講機的定位,警方找到了另外一部對講機的位置,在汪成住過的一家旅館里。但是里面并沒有人,對講機的旁邊放著部新手機,龍影是通過打電話的形式跟汪成進行聯系的,準確來說,是跟您和舒小姐聯系。”
“警方又根據新手機上的號碼往下查,發現是個境外號,id不明,即便查出來,也應該沒什么作用。”
有人匯報,又提出疑問:“這龍影哪兒來的通天本領,盡能瞞過我們的入境布控?”
“那就只有一種可能,”孟淮津頗具壓迫感的聲音緩緩響起,“他從始至終都在國內,從沒有出去過。”
部下赫然一驚:“您的意思是說,他很早就被送出國培養這個消息,是個混淆視聽的煙霧彈?而他本人一直隱藏在國內?!”
“嗯,而且背景后臺都不弱。”孟淮津說,“蛇就要出洞了,通知相關部門,沿著這條線查下去。”
“是!”腳步聲起,部下走出去,關門前,提醒道,“孟參,領導還在那邊,我們還得盡快返程,所以您……”
“知道了,你先出去。”
門被人從外面關上,腳步聲再響起,是孟淮津的,他在朝病房走來。
舒晚立馬閉上眼睛,但只是一霎,她又睜開,定定望著門邊,等著那人的視線跟自己相撞。
逆向陽光撒滿高層病房的窗戶,她這才好好看清孟淮津。
幾天不見,他那雙眼睛更幽邃更犀利了,下頜上的青茬依稀可見,顯得整個人更兇、也更野。
上次分開,是在醫院。結束檢查,舒晚沒打招呼就走了,他也接到緊急任務,一去就是好幾天了無音訊。
按理說,他已經逐漸轉型,很多任務他都不會再出,但如果上面有要求,他仍然要沖鋒在最前端。
拋開別的不說,他依然是矗立在大西北防線上的白楊樹,正直,嚴肅;是荒野的狼,可令敵人聞風喪膽。
孟淮津走過去,在病床邊坐下,視線如鉤子一般粘在她身上。
男人抬手撫摸她的鬢角,手有些顫抖,指尖絲絲粒粒的粗糙感,是他磨出的厚厚的繭,繭泛起細紋,有水光瀲滟的溫柔,有湖光山色的繾綣,也有烈日灼心的狂野。
三年前雪地里暴走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,舒晚想避開他的安撫,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一點。
她像被他施了定身術,不甘,卻又對他無法抗拒。
男人如捧著失而復得的珍寶,聲音很啞,“舍身就義,舒記者今天出大名了。”
聽出他話里有幾分責怪,舒晚還是解釋道:“當時的情況,去,我或許會死;不去,三個兒童會死。這是一道火車頭該開往哪邊的題,我別無選擇。”
“嗯。”
他能理解,也只能理解,因為他自己就在這條路上。
沉默須臾,孟淮津低頭,想吻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