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晚輕輕錯開,那個吻最后深深淺淺落在她小小的朱砂痣上,移開時,她眼睫輕顫,淚痣熠熠生輝,嫣紅妖嬈,勝似世間一場盛世風月,千樹萬樹桃花開。
孟淮津喉結滾動,眼底仿佛也染上了紅,嗓子暗啞:“那天在醫院,周政林都告訴我了。”
昨日情仇在這一刻被打翻,如墨如水,潑灑一地,像那個除夕夜吹來的雪風,穿心而過,又疼,又涼,又癢。
舒晚側頭望向天邊斜陽,紅勝火,閃得人的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:
“你沒什么要對我說嗎?”
扣扣兩聲敲門,部下在門口提醒:“孟參,沒時間了,我們該走了。”
孟淮津深深呼吸:“晚晚,看看我。”
舒晚動了一下,終是狠下心沒有轉頭看他。
“我還得出趟遠門,很快回來。門外有人守著,你會很安全。”靜默須臾,他叮囑。
她不語。
他抬手蹭了蹭她的發絲,說了句不著邊的:“稍后會有人給你送新手機來,我們舒小姐可還愿意接我電話?”
舒晚這才轉頭看他,視線朦朧,不知道他要表達什么,沒接話。
孟淮津扶住她的額頭,禁錮,防止她亂動,低頭下去,熱唇在她顫抖的唇上重重吻過,繼而又輕輕吻上她閃動濕潤的睫毛。
放開,他起身離開,留下句:“把手機充滿電。”
臉上,他不由分說留下的霸道氣息還在,人已經關上門,帶著部下離開了。
舒晚愣神好久,一股委屈和失落感襲上心頭,卻被她慢慢壓下去。
這些年,她獨自穿過悲喜,克己,慎獨,磨棱角,已算是足夠沉下了心。
是她的,會來;不是她的,也不強求。
不再求樽中酒滿,不再求良夜盡歡,不再求瓊雁復還,也不再求一輪皓月照得人不散。
可就在一個多小時前被他營救的那一剎,她看見那道欣長身影,從幾十米樓層高的窗戶跳到房間里,向他走來的那一刻,她還是又動了惻隱之心。
但她仍然不敢自以為是,畢竟,此人對她,其實從來都是關心放在前頭的。
就是男女之情……如鏡中月霧中花,她看不清,也摸不透。
幾個小時后,我國與y國接壤的邊境線上,孟淮津帶著一隊人在巡視。
荒山野嶺,群山巍峨,延綿千里。
前些天他之所以緊急趕過來,是因為龍氏殘余的不法分子準備從這里偷渡入境。
龍家這條線一直是他在負責,事關重大,不能掉以輕心。
如今事情還沒完全平息,他還需在此處待上幾天。
夜里星光璀璨,孟淮津問部下要了包煙,獨自跑到小山丘上,盤腿坐下,點上煙,默默吸幾口,平靜地播出一串號碼。
那頭接得不算快,但好歹還愿意接他電話,尤其是那聲“喂?”,脆生生的,能擰出水。
孟淮津幾乎能想象得出她此時的模樣,有點傲嬌,有點不情不愿,卻又充滿期待。
“傷口還疼嗎?”他先問。
她說:“還好。”
一定是撒謊,不可能不疼。
曾經那個三分疼也要裝出十分的小女孩,真的變了。
而這樣的變化,回味起來,竟是讓他后知后覺地發疼。
“手機充滿電沒?”他又問。
她說:“滿的。”
聽上去態度很端正,人也很乖的樣子。
孟淮津抬頭看看蒼穹之上的北斗七星,又低頭點掉煙灰,終是開口:
“舒晚,我一直欠你一場正經的談話,我沒忘。”
電話那頭呼吸一滯,片刻才傳來低低的聲音:“你要談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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