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不過是為了我的腿疾,翻遍醫書古籍,耗了無數心思,還親手為我針灸配藥罷了。”
楚翊的目光驟然晦澀幾分。
祈灼口中的“他”是誰?
一個尋常大夫?
若只是大夫,他絕不會用這般語氣,看似漫不經心地提起,字里行間卻藏著隱隱的挑釁。
是他……還是她?
楚翊喉結微滾,壓下心頭波瀾,面上仍維持著深沉平淡:“是嗎。”
“我倒是很好奇,這位僅憑自學醫術便勝過宮中御醫,還能一舉治好七弟腿疾的大夫,是什么人。”
“四哥真想知道?”祈灼忽地挑眉,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,話鋒陡然一轉。
“那我若是說,醫病本在其次,我的腿能好,是因為她給了我一個必須好起來的理由呢?”
楚翊抬眼,目光沉沉地看向他:“什么理由?”
祈灼將手肘抵在圈椅扶手上,右手輕托下巴,指節修長分明,指尖漫不經心地蹭過下頜線。
他眼尾微挑,狹長的眼眸里盛著幾分慵懶,卻又染著毫不掩飾的張揚,和幾分肆無忌憚。
盯著他的眼睛,唇邊勾起笑意:“她說,輪椅上能用的姿勢,太少了。”
楚翊的手猛地攥緊扶手,又在下一瞬緩緩松開。
指腹摩挲過冰涼的木紋,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。
他說的人,真的是她。
楚祈說,輪椅上能用的姿勢太少了。
他指的是哪方面的姿勢。
已經用過的姿勢又是什么。
他們之間,竟然已經進展到了這般地步嗎。
思緒翻涌間,靜室的門忽然被推開,楚臨的身影忽然出現。
他腰束玉帶,步履間帶著幾分儲君特有的氣度,看向坐在椅上的祈灼,臉上揚起溫和的笑意。
“剛從父皇那邊過來,想著過來瞧瞧你,沒成想一進門就聽見動靜,原是四弟也在。”
說著,他走到案邊,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一圈,似乎也有些詫異。
“我倒是沒想到,你們倆如今關系還挺親近,今日竟能在一處喝茶閑聊了。”
祈灼唇角彎了彎,語氣聽不出真假,悠悠開口:“那是自然。我與四哥怎么也算是手足兄弟,關系自然是親近的。”
恰在此時,案上銀壺發出咕嘟的沸水聲,水汽裊裊升起。
祈灼挑了挑眉,抬手取過一旁的紫砂茶壺,捏起茶荷,將細碎的茶葉緩緩傾入壺中,動作行云流水,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雅致。
沸水高沖而下,茶葉在壺中翻滾舒展,他稍作停頓,待茶香漫開,才傾壺注茶,琥珀色的茶湯沿著杯壁緩緩流入白瓷茶杯,不多不少,恰好七分滿。
做完這一切,他端起茶杯,遞到楚翊面前,眼皮輕輕一掀:“四哥嘗嘗,我這里的茶如何。”
楚翊的目光落在那杯茶上,眸光晦暗地伸手去取茶杯。
然而祈灼遞茶時,袖擺微揚,一縷極淡的香氣倏地鉆入他的鼻尖。
這香氣,他聞到過。
那日從清寧寺回京的馬車內,狹小的空間里滿是她的氣息。
他曾低頭吻在她的發間,鼻尖縈繞著這縷馨香,又順著她柔軟的發絲緩緩下移,唇瓣落在她溫熱的耳側。
他的吻帶著灼熱的溫度,輕蹭過她細膩的耳廓,將她的氣息與身上的香氣盡數攫取,刻進記憶里。
這是她的香氣。
這是,她的香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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