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了委屈會第一時間撲到她跟前告狀,得了好東西也會巴巴地捧來給她。旁人說她一句壞話,她抬手恨不得將那人嘴撕了。
那份對她這個“娘”的愛,縱然帶著幾分蠢笨,卻也是實打實的真心。
這個念頭剛在心底冒出來,蕭蘭淑就猛地攥緊了袖口,指尖幾乎要嵌進布料里。
不對!玥兒才是她的親生女兒!
在她眼皮子底下吃了十幾年苦,被當成丫鬟磋磨,還被云綺虐待得滿身傷痕的玥兒,才是她該疼惜的人。
她怎么能對著一個占了玥兒身份、還把玥兒虐待成那般的假女兒,生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懷念?
一股混雜著愧疚與厭惡的情緒涌上心頭,蕭蘭淑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已壓下那些不該有的念頭。
云正川如今罵云燼塵,還要忌憚著一旁的沈鴻遠,可對云綺,他半分顧忌都沒有。
只見他猛地拍了下桌案,茶水都濺出幾滴,厲聲喝道:“你這丫頭在胡亂語什么?誰準你來正廳的?來人!把她給我帶出去!”
云綺抬起頭,視線落在面帶慍怒的云正川身上,眼底帶著一絲譏諷。
從穿過來被休回侯府的第一天起,她就看著云正川不順眼了。
古往今來多少禍事,本就是賤男惹出來的,可到最后,被釘在恥辱柱上受唾棄、遭辱罵的,卻永遠是女人。
就因為他們長了個雕,同一件事,女人做就是“天理不容、千夫所指”,男人做就是“情有可原、無傷大雅”。
蕭蘭淑處處針對她,好歹是為了自已受苦多年的親女兒。至少對云汐玥來說,她是個好母親。可云正川呢。
從前原身蠻橫嬌縱,他從未好好教養過一句,只在她闖禍時罵兩句“丟人現眼”,責怪蕭蘭淑沒把原身管好。
云燼塵在侯府被冷待多年,吃不飽穿不暖,他也從沒問過半句,仿佛這庶子不是他的骨血。
就連鄭姨娘的事,就算鄭姨娘是真的趁他醉酒勾引,他要是不脫褲子,鄭姨娘能有身孕?
云正川這人,眼里只有自已,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,偏偏在所有事里他都美美隱身,沒挨過半點責問,甚至府里上下都覺得這再正常不過——仿佛男人本就該如此。
可她偏不覺得正常。
她偏要把云正川拎出來。
云綺耳尖微動,早已聽見后院傳來的細碎聲響。全侯府的下人都聚在那兒,正廳里的每一個字,都能清清楚楚飄進他們耳朵里。
很好。
她今日,就是要當著全府人的面,把她這假爹的虛偽面具撕下來,讓所有人都一起好好看熱鬧。
云綺嘴角輕嗤起一抹散漫的笑,目光流轉間,對著門外揚聲道:“進來吧。”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