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,他抬手輕輕拂去她發間沾著的一片碎葉:“…好。”
柳若芙坐在飯桌旁,整個人還在怔愣中。
她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,自已怎么就稀里糊涂坐上了這飯桌,還吃上了當朝丞相親手包、親手煮的云吞。
連她父親都不可能有這種待遇。
不,應該說滿京城多少有頭有臉的官員,削尖了腦袋想和這位拒人于千里之外、素來清冷孤高的裴丞相同桌吃頓飯,都沒有機會。
一旁的顏夕倒沒那么多心思,從吳大娘端著兩碗冒熱氣的云吞過來時,她的目光就沒移開過,早把方才的震驚拋到了腦后。
只見粗瓷碗里盛著清亮的湯底,十來只云吞臥在其中,薄得近乎透明的皮兒裹著粉白的肉餡,隱約能看見里面細碎的蝦仁粒。
云吞煮得微微鼓脹,像胖嘟嘟的小元寶,浮在湯面上輕輕晃蕩。湯里還撒了把翠綠的蔥花,幾點油花沾在蔥花上,被陽光映得亮晶晶的,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。
“這聞起來也太香了吧?”顏夕扶著碗沿,狠狠吸了口飄來的香氣——那香味里有肉餡的香,有蝦仁的鮮,還有湯底的醇厚。
她半點沒客氣,飛快拿起筷子在湯里輕輕攪了攪,又對著碗沿吹了吹氣,恨不得下一秒就能降溫,好趕緊嘗一口。
*
而此刻,廚房里。
廚房不大,卻收拾得十分干凈整潔。
土坯灶臺擦得锃亮,連灶眼邊緣都尋不見半點油星。靠墻的木架上,陶盆、竹篩、搟面杖碼得整整齊齊,掛在墻鉤上的布巾疊得方正。
正中的舊木案板磨出了溫潤的包漿,臺面擦得一塵不染,一角整齊碼著疊好的云吞皮,薄如蟬翼的皮兒泛著淡淡的米白,邊緣切得絲毫不差。
云綺跟著裴羨走進廚房,裴羨就從墻角搬來一張矮凳,又彎腰替她仔細擦擦過凳面。
擦完后,他將凳子遞到云綺面前,才轉身走向水缸,舀了清水重新凈手,露出干凈修長的指節。
他對她道:“在這等一會兒,很快就好。”
云綺坐在那張凳子上,抬眼望去時,裴羨已站在了案板前。
他身姿筆直,素色圍裙系在身上,恰好收住腰線,襯得身形愈發挺拔。圍裙帶子在背后系了個簡單的結,垂在腰后,隨著他抬手的動作輕輕晃著。
陽光從窗欞漏進來,落在他發梢,為他專注的側顏鍍上一層淺金,卻沒沖淡他周身的清冷。明明是最煙火氣的包云吞的動作,被他做來,卻帶著種禁欲的規整。
每一張皮、每一勺餡都分得均勻,連指尖沾到的零星肉餡,都被他用干凈的布巾輕輕擦去。
偏偏那素色圍裙裹著的腰身、垂眸時認真的眉眼,又透著股熨帖的人夫感,兩種氣質撞在一起,像冰融在溫水里,明明該是矛盾的,卻勾得人目光挪不開。
云綺微微瞇起眼,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似的,牢牢落在裴羨的背影。
視線根本沒法從裴羨腰上移開。
這也太色了。
拿這個考驗她?
裴羨垂著眼,案板上的云吞已碼了好幾個,每一只都規整得像精心丈量過,連捏合的褶皺都深淺一致。
忽然,后背貼上一片溫熱——不是廚房的煙火氣,是帶著軟意的體溫,輕輕覆在他脊背,讓他手上的動作驀地一頓。
還沒等他反應,一只手已順著圍裙與腰身的縫隙鉆了進來,掌心貼著他腰腹的肌膚輕輕蹭過,帶著點癢意的溫熱,在他肌理上摩挲。
云綺的聲音貼著他的背后傳來,體溫與他的纏在一起,手還在慢慢打轉:“裴大人……怎么辦,我好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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