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還是將指尖輕輕抬起,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,指腹蹭過她的顴骨,感受到這份真切的觸感。
他忽然覺得,這一切好像都有些不真實。
從前的十幾年里,他總像裹在一層無形的冰里,從未真切觸到過周遭的溫度。
庭院里的花開花落是冷的,春去秋來不過是眼底掠過的枯榮。案頭的燭火明滅是冷的,跳動的光焰也照不進他的眼睛。
就連晨起穿戴時觸到的衣料、伏案時碰到的杯盞,都裹著化不開的寒意,他整個人像是始終浸在冰水里。
可此刻他指尖觸及的溫度,是暖的。
是帶著她身上特有的、軟乎乎的溫,像曬足了午后太陽的棉絮,輕輕裹住他的指尖。
那暖意順著指腹慢慢漫上來,順著血管往心口鉆。連帶著心底那片常年冰封的地方,都像是被這溫軟融開了一道縫,慢慢泛起了細碎的、滾燙的熱。
他好像變得貪心了許多。
不再是只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,在那被困成孤舟一般的床榻上,才貪念她身上的一點暖意。
此時此刻,指尖觸著她臉頰的溫軟,鼻間縈繞著她發間的淡香,他好像再也無法放開手。
除了應對朝堂或處理公務時,裴羨很少說話,可此刻看著眼前人的眼睛,想說的話還是慢慢涌了上來。
最終輕輕落出口,聲音很輕,卻字字清晰:“我也是。”
我也是。
這些日子,他很想她。
云綺的眼睛亮了亮,朱唇微微啟著,像是想說什么,又沒說出口。裴羨看著她微張的唇瓣,視線慢慢落下去。
他站在原地,身影恰好擋住了窗外投進來的日光,將她完完全全籠在自已的影子里。
那影子像個小小的結界,把外界的紛擾都隔在外面,像是此刻他們只有彼此。
他緩緩低下頭,另一只手環過她纖細的腰身,輕輕將她往自已懷里帶了帶,直到能清晰嗅進她發間的香氣,才俯身,吻上她的唇。
云綺的身子頓了頓,隨即抬手,從正面也抱住他的腰,身體貼近他溫熱的胸口,心跳的聲音交錯在一起,回應著他的吻。
吻很輕,帶著點久別重逢的妥帖珍視,沒有半分急切,只有慢慢的、細細的溫柔。
裴羨的唇瓣總是帶著點微涼,卻又很軟,輕輕覆在她的唇上,沒有掠奪的意味,只有一遍遍、細細的描摹。
閉著眼睛,從唇峰到唇角,像是在確認她的存在,又像是在把這些日子攢下的想念,都揉進這個吻里。
他偶爾會輕蹭一下她的唇瓣,廝磨著,卻帶著克制的界限,連彼此的呼吸都纏在一起,裹著她發間的香、他衣上的淡墨氣息。
時間像是都慢了下來,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,只剩下唇舌間交纏的軟,腰間緊緊的擁抱,還有未曾說出口的牽掛與思念,湮沒在這個繾綣又溫柔的吻里。
不知過了多久,兩人才緩緩分開。
云綺鼻尖還泛著薄紅,輕輕趴在他身前,胸口隨著輕淺的呼吸微微起伏,連喘息都帶著點軟。
裴羨仍擁著她的細腰,掌心貼著她后背,自已胸腔也還未完全平復,起伏間帶著繾綣的余溫。
他垂眼望著懷中人發頂的軟絨,又緩緩低頭,唇瓣輕輕吻在她發間,清冷的聲音摻著化不開的溫柔。
“……還餓嗎。”
“繼續包云吞給你吃,好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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