慶豐聽到這話,不由得愣了一下。
大少爺要去拜訪那位姓蘇的名醫?
他心頭一緊,連忙上前半步問道:“大少爺,可是您身子有哪里不適?”
云硯洲仍端坐原處,神色淡漠如靜水,只淡淡吐出一句:“按我說的做。”
慶豐不敢再多問半個字,躬身應道:“是,奴才這就去安排。”
腳步聲漸遠,房間里只剩云硯洲一人。
月色如水銀般順著窗戶傾瀉,淌落在月白色的衣袍上,勾勒出男人端方挺拔的輪廓。
他緩緩抬手,從衣襟內側取出一個雕工精巧的紫檀木小匣,匣身還帶著體溫,觸手溫潤。
掀開匣蓋,里面靜靜躺著一粒烏潤的藥丸,在月光下泛著沉沉的光。
云硯洲垂眸凝視著匣中那粒藥丸,指腹輕緩地、若有似無地摩挲著邊緣光滑的匣身。
眸色沉凝難辨,宛若藏了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,表面平靜無波,風波暗涌。
那日清晨,晨光剛漫過窗欞,他的妹妹還在帳內熟睡,呼吸勻凈。他無意間抬眼,便瞥見了妝臺上靜靜躺著的那只藥盒,甚至盒蓋都沒蓋好。
顯然,是她前一晚剛取過里面的藥丸。
待少女揉著惺忪睡眼醒來,他不動聲色地拿起那只藥盒,語氣淡淡地問她這是什么。
她應對得極快,語氣輕快,說這是先前救下的醫者朋友所贈,是能養膚駐顏的丸藥。
可即便那神色變化只存續了一瞬,云硯洲也未曾忽略,在她看清他手中藥盒的剎那,瞳孔幾不可察地微縮了一下。
快得像錯覺,卻精準地落在了他眼底。
他不會錯。
也從不懷疑自已的判斷。
若是尋常美容藥丸,她不會是那樣的反應。那她又為何是這種反應。
是她身子不適,悄悄尋了藥,卻不愿讓他知曉,怕他憂心?
還是說……她有什么事,連他這個兄長也刻意瞞著?
云硯洲無意探查任何旁人的隱私。
可這是他的妹妹,不是旁人。
他們本就該是一體的。
他們本就該是沒有任何間隙與秘密的。
所以那一日,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,在她面前將藥盒放回原處,待她轉身去梳洗時,才悄無聲息地從盒中取了一粒。
就是此刻匣中的這一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