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減半!”
這次帶回來的特產還有東西,可是主子爺親自選的,除了皮子、山貨,可有不少那邊的特色吃食和珠寶首飾。
這些東西,以前主子爺可不會親自過問。
特別是那有特色的面醬,這東西京城就有的東西,主子爺卻是從一農戶手里買了些回來。
這府里最重口腹之欲的主子,不就是那兩祖宗,給誰帶的不而喻。
還有,那幾套首飾,其他的都是主子讓他看著辦的,唯有那幾套極品翡翠,是主子自個兒定下來的。
據他所知,福晉和李側福晉喜歡的都是玉石,對翡翠還沒那么鐘愛。
倒是靜心齋的那祖宗,可是明明白白的說過,喜歡黃金白銀和翡翠的。
所以!
這減半,他該如何減!
蘇培盛心里叫苦不迭,臉上卻不敢顯露分毫。
他壯著膽子,湊近一步,用極低的聲音,帶著安撫的意味勸道:
“爺!
奴才覺著…許是…許是姜主子想著爺您不在府中,送了也沒人收用,所以…才沒送來!”
胤禛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松動了一絲,雖然面上依舊板著,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,但心里卻不由自主地順著蘇培盛的話想了下去!
有些道理!
他不在府里,確實......
這個念頭讓他心頭的火氣莫名消散了不少,甚至生出了一絲自已都未曾察覺的、微弱的期盼。
蘇培盛敏銳地捕捉到主子周身那股低氣壓的緩和,心里暗暗松了口氣,知道自已這話是說到點子上了。
“那送去的禮......”蘇培盛小心試探。
胤禛沒有說話,只是轉頭冷冷盯著蘇培盛!
蘇培盛心頭一顫,不敢再多,連忙躬身道:“奴...奴才明白!”
胤禛從鼻子里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算是默許了,但語氣已然不像剛才那般冷硬。
出了書房,蘇培盛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,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書房,心里嘆了口氣!
一遇上那祖宗,主子的性子,就變得陰晴不定。
不過,若是那祖宗沒有給主子準備,蘇培盛想到這個可能,心又是一顫!
不會的,那祖宗肯定準備了的,蘇培盛心里安慰著自已。
書房內,或許是聽了蘇培盛那番迂回的說辭,胤禛心里那股莫名的郁氣總算消散了大半,甚至隱隱生出一絲自已都未曾深究的期待。
不過,當他的眼神掃向案桌上,看到那堆積如山的折子上,以及,鄔思道等人告知的京城局勢。
他深呼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翻涌的細微情緒,伸手拿起一本折子看了起來!
即使不上朝,但胤禛依舊是自律的。
把緊急的公務處理了,時間已經到了申時!
看著被處理的大半的公務,他放下朱筆,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角,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角落里的西洋自鳴鐘。
望著那跳動的指針,他怔忡了片刻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最終,像是想到什么,揚聲喚道:“蘇培盛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蘇培盛立即上前。
“去清梧院看看鈕鈷祿氏。”胤禛起身,語氣平淡無波。
“嗻。”
清梧院。
鈕鈷祿氏正與同院的耿氏坐在暖炕上做著針線,實則心思各異。
忽聽得外面小太監通傳“王爺到!”
鈕鈷祿氏先是一愣,隨即臉上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驚喜和激動!
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,扶著丫鬟的手就要下炕迎接,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:“快,快扶我起來!”
一旁的耿氏也是又驚又羨,臉上努力堆起笑容,眼神卻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絲嫉妒。
“妾身給爺請安,爺萬福。”鈕鈷祿氏盈盈拜下,聲音帶著一絲受寵若驚的顫抖。
“起來吧,你有身子,不必多禮。”胤禛虛扶了一把,目光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。
一旁的耿氏也趕緊行禮,她看著已經坐上軟榻的胤禛,輕咬了下嘴唇,袖中的手用力捏緊。
她識趣地知道,此刻她不應該再久留,不然....看了眼笑顏如花的鈕祜祿氏,便主動告退:
“既然爺來看望鈕鈷祿姐姐,妾身便不打擾了,妾身告退。”
胤禛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。
鈕祜祿氏看到耿氏識趣的離開,臉上露出滿意的笑,看到胤禛對耿氏離開沒有反應,臉上的笑意更加真實幾分。
而耿氏回到自已西廂,臉上強裝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。貼身丫鬟秋月見狀,低聲為她抱不平:
“格格,您瞧鈕鈷祿格格那得意的勁兒,還說是你的好姐妹呢,她怎么不開口留你在哪說說話!
還有,奴婢早就想說了,她之前一直裝病不見你,肯定是早就知道自已有孕了,防著你呢!
奴婢覺得她心不誠,往后,格格,您遠著些她吧!”
耿氏把暖手爐放在案幾上,笑道:“這深宅后院,哪有什么真心實意的姐妹,不過是....”
耿氏失落的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,喃喃道:“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,當不得真!”
但秋月還是氣憤:“可是格格你有什么事都和鈕祜祿格格說,她有孕卻瞞著您,這是什么意思!
若是格格您先有孕,必不會像她這般!”
耿氏煩躁地擺擺手,打斷秋月的話,但秋月那句“若是您先有孕”卻像顆種子,悄然落在了她心間,讓她對鈕鈷祿氏的好運,更多了幾分不甘。
明明她們倆前后侍寢,怎么她就沒有孕呢!
東廂房內,鈕鈷祿氏小心翼翼地陪著胤禛說話。
她小心地觀察著胤禛的神色,見他似乎心情尚可,便試探著用手輕輕撫上還未顯懷的小腹,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,柔聲道:
“勞爺掛心了,這孩子乖巧,并不怎么鬧妾身。
妾身只盼著他能平安降生,健健康康的,將來也能像大阿哥、三阿哥那般聰慧伶俐,妾身就心滿意足。”
說完,鈕祜祿氏抬頭看向胤禛,心疼道:“倒是爺,出差半月,一路辛苦,瞧著清減了些,定要好好補補才是。”
“無妨,公務所致。”
胤禛坐在炕桌另一側,聽著她的話,目光淡淡地掃過她撫著肚子的手,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,淡淡道:
“你既有了身孕,便好生養著,缺什么短什么,或是身子有何不適,直接去回福晉便是,她會為你安排妥當。”
鈕鈷祿氏聞,臉上溫婉的笑容幾不可察地淡了一分。
直接回福晉?
當初李側福晉有孕時,爺可是親自過問,賞賜、份例都越過了福晉直接安排,何等風光體面!
怎么到了她這里,就是找福晉。
她心下微澀,但面上不露,反而輕輕撫上自已的小腹,眼中流露出母性的光輝與一絲隱秘的野心,柔聲道:
“爺放心,妾身省得的,定會照顧好我們的小阿哥。”
她刻意強調了“阿哥”二字,觀察著胤禛的反應,見他神色并無變化,又仿佛不經意地提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