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沐看著那兩只在地上耍賴的活寶,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這拙劣的演技,簡直沒眼看。
他索性不再理會,轉身回屋。
下午五點多,院門外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喊聲。
來賣藥材的鄉親已經將小小的院子擠得滿滿當當。
張小月和不知何時趕來的李喜鳳正手忙腳亂地維持著秩序。
直到天色徹底黑透,最后一位鄉親揣著錢離開,院子里才終于恢復了寧靜。
張小月累得直接坐倒在小馬扎上,捶著后腰,看著桌上那堆藥材,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意。
她忽然抬起頭,目光落在同樣疲憊不堪的李喜鳳身上,眼神里多了幾分鄭重。
“江沐,”她輕聲開口,語氣卻異常堅定,“喜鳳天天跟著咱們從早忙到晚,比生產隊的壯勞力還辛苦。我想……咱們得給她開份工資。”
李喜鳳一聽,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,立刻搖頭:“姐,你說啥哩!我不要錢!我……我就是來幫忙的!”
張小月沒理她,只是定定地看著江沐。
江沐沉吟片刻,點了點頭:“小月說得對,這樣吧,以后每個月給你開十塊錢工資,你看行不行?”
十塊錢!
“不行!絕對不行!”她急得臉都紅了,連連擺手,“姐,姐夫,我哪能再要你們的錢?你們要是這樣,我……我明天就不來了!”
見她這副倔強的模樣,張小月嘆了口氣,拉著她的手:“走,這事你說了不算,咱們找你娘去!”
三人找到李家時,張蘭正在燈下納鞋底。
聽完張小月的來意,她的反應比女兒還激烈,直接從炕上站了起來。
“不行!小月,你這是打我們家的臉!”張蘭一臉嚴肅,眉頭擰成了疙瘩,“給錢?這叫什么話!”
“姑姑,您誤會了!”張小月耐著性子解釋,“現在衛生室越來越忙,以后稱藥,收錢,全都要人手。喜鳳不是來幫忙,她是正經來上班的。發工資,是天經地義的!”
“對,姑,”江沐也溫補充,“以后這衛生室就是個正經單位,喜鳳就是里面的員工。哪有員工干活不拿錢的道理?”
夫妻倆好說歹說,把大道理小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講了半個多鐘頭。
張蘭和李喜鳳母女倆被說得暈頭轉向,最終,張蘭才一臉肉疼又帶著幾分驕傲地松了口:“那……那就聽小江的。”
這事就算定了下來。
時光飛逝,轉眼就到了麥浪滾滾的夏收時節。
這天傍晚,李有柱揣著旱煙袋,急匆匆地找上了門。
“江沐啊!明兒個一早,隊里組織人手上山圍剿野豬,你還跟上次一樣,負責后勤和急救?”他一屁股坐下,開門見山。
江沐正在院里給幾味草藥分類,聞搖了搖頭:“姑夫,這次我就不去了。小月肚子大了,我得在家守著她。”
李有柱一愣,隨即恍然大悟,一拍大腿:“瞧我這記性!對對對,小月的身子最要緊!那……那這事……”
他忽然面露難色,搓著手,有些欲又止。
“姑夫有話直說。”江沐看出了他的為難。
李有柱這才壓低了聲音:“就是沈焱同志安排過來的那幾位老同志,你看……夏收這么大的活,讓他們閑著吧,不合適。讓他們下地吧,又怕累壞了人家金貴的身體。這……這可咋安排?”
江沐心中了然。
這確實是個燙手山芋。
他放下手里的草藥,站起身:“這事你別愁,我去問問他們的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