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沐踱步來到村西頭那幾間瓦房前。
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,他和幾位老人都已經很熟悉了。
見他過來,正在院里下棋的陳健康笑著招了招手。
“小江大夫,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?”
“陳老,”江沐走過去,也不繞彎子,“過兩天就夏收了,柱子叔拿不準主意,讓我來問問您幾位,到時候……是想歇著,還是跟著隊里一起下地?”
陳健康聞,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盤上,他那張清癯的臉上浮現出不悅。
“胡鬧!我們是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,不是來當大爺的!”他聲音不大,卻擲地有聲,“回去告訴李隊長,我們幾個老骨頭,別的本事沒有,割麥子還是使得上勁的!不需要搞任何特殊對待,隊里怎么安排,我們就怎么干!”
“好嘞。”江沐要的就是這句話。
他將原話帶給李有柱,李有柱心里的石頭徹底落了地,用力一拍桌子:“明白了!有陳老這話,我就知道該咋辦了!”
第二天拂曉,天還未亮,村里就響起了集合的哨聲。
一支由二十多個青壯年組成的打獵隊伍,扛著土槍、獵叉,浩浩蕩蕩地向后山進發。
虎虎和生威兩條大狗興奮得不行,擺脫了那窩狐貍崽子的騷擾,撒開四蹄跑在隊伍最前頭,威風凜凜。
江沐則早早地打開了衛生室的門。
夏收時節,各種磕碰扭傷的病人格外多。
臨近中午,衛生室的門簾被猛地掀開。
李有柱沖了進來,臉上血色盡失,嘴唇哆嗦著,背上還背著一個渾身是泥的男人。
“江沐!快!快救救振國!”他的聲音嘶啞,帶著哭腔。
江沐心中一凜,快步迎上去。
李有柱背上的,正是他兒子李振國!
此刻,李振國雙眼緊閉,臉色慘白,已然陷入了昏迷。
“別慌!放下來,讓我看看!”江沐沉聲喝道,他的冷靜瞬間讓六神無主的李有柱找到了主心骨。
將李振國平放在病床上,江沐迅速開始檢查。
身上有多處擦傷,但四肢活動自如,骨頭應該沒問題。
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李振國的額頭上,那里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,皮肉翻卷,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,鮮血正汩汩地往外冒。
“問題不大。”江沐語氣平穩,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皮外傷,腦子沒傷到。縫幾針,上點藥就好了。”
他拿出針線和烈酒消毒,動作干凈利落,一共八針。
“好了。一個禮拜不能碰水,有什么頭暈惡心的癥狀,隨時來找我。”他一邊收拾東西,一邊看向跟進來的獵戶周翔,“怎么搞的?”
周翔臉上滿是后怕:“今天運氣好,碰上兩頭大野豬!都給撂倒了!下山的時候,振國這小子光顧著高興,腳下沒注意,被樹根絆了一下,從山坡上滾下去了!”
話音剛落,床上的李振國悠悠轉醒,他眼神還有些迷茫,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:“翔……翔子叔,那兩頭豬……弄回來了沒?”
“弄回來了!一頭都沒跑!”。
就在這時,一聲凄厲的哭喊從門外傳來。
“我的兒啊——!”
張蘭聽到消息,瘋了一樣地沖了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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