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壞了!”他一拍腦門,“俺當時直接把人給罵走了,說她不切實際。這……這可咋辦?”
江沐笑了笑:“這有什么難的。咱們這窮鄉僻壤的,誰會天天盯著?你覺得是好事,那就去做。上面查起來,就說是為了響應掃盲號召,誰也說不出個錯來。”
“可……”李有柱又猶豫了,“把娃子們送去讀書,一天就少了一半的勞動力,挖豬草、撿糞、割牛草……哪樣不要人?社員們怕是沒幾個愿意的。”
“那就讓他們自己選。”江沐的眼神淡然,“誰愿意讓自家孩子當一輩子文盲,那誰也攔不住。路是自己選的,怨不得別人。”
這話說得輕描淡寫,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反駁的道理。
李有柱猛地站了起來。
“你說的對!這事兒,俺得去找高書記說道說道!不能讓咱們青蓮公社的根,爛在土里!”
說完,他風風火火地就走了,連烤肉都忘了再拿一串。
第二天上午,陽光正好。
江沐正在院子里整理他那些寶貝草藥,一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了門口。
孫文杰和江援朝從車上走了下來,兩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,眼底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。
“江沐兄弟。”孫文杰先開了口,聲音有些干澀,“人……已經接到了。不知你今天,方不方便過去看看?”
“隨時可以。”江沐點點頭,放下手中的草藥,拍了拍手上的土。
他看得出,這兩人狀態不對。
坐上顛簸的吉普車,車內的氣氛壓抑得可怕。
車子開出公社,駛上土路,孫文杰幾次欲又止,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“江沐兄弟,有件事……我們覺得必須得讓你知道。”
江沐轉過頭,靜靜地看著他。
孫文杰的臉上滿是歉意,他艱難地組織著語:“事情的起因,說來……有些復雜,也有些……荒唐。援朝的大哥,也就是江部長,因為擔心老爺子的病情,就派人……調查了一下你的情況。”
江沐的眉梢微微一挑,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他們查到了你父親江東山。江部長……昨天中午,親自去見了他一面,只是想從側面了解一下你的情況,看你是否真的有家學淵源。”
孫文杰的聲音越來越低,他不敢去看江沐的眼睛。
“結果……就在昨天下午,你父親江東山,和你繼母蘇紅霞,給你發了一份電報,同時,還在派出所開具了證明……”
他停頓了一下,似乎接下來的話重若千鈞。
“他們……公開宣布,與你斷絕父子關系。”
然而,聽了這話,江沐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,甚至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。
他甚至不用想,都能猜到蘇紅霞那張因為得計而扭曲的臉,和江東山那副懦弱又痛苦的表情。
可笑,又可悲。
“江沐同志,對不起!”
“此事因我而起,若不是我們冒然接觸,就不會發生這種事!你要打要罵,我都受著!任何補償,只要我江家拿得出來,你盡管開口!”
江援朝開口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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