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郊棋牌室,煙霧繚繞。
兩道黑影推門而入,帶著一身未散的海腥味和若有若無的血氣。
那個領頭的殺手把一把帶血的匕首往桌上一拍,端起茶缸子猛灌了一口涼水,像是要沖淡嘴里的那股子鐵銹味。
“老周,這活兒虧了。”
周老大正瞇著眼盤弄手里的兩顆鐵核桃,聞眼皮子都沒抬,漫不經心地詢問道。
“怎么?人沒做干凈?”
“干凈?哼,透心涼,腦漿子都快砸出來了,那海里的王八這會兒估計都吃撐了。”
殺手抹了一把嘴,眼神里透著一股貪婪,“那是只肥羊,真他娘的肥。那小子臨死前嚎著說能給三萬,只要留他一條狗命。”
另一個殺手也跟著附和,把屁股往凳子上一墩。
“就是,早知道這姓趙的這么有油水,當初就不該只收那江東山兩萬。這一刀下去,少賺了一萬多,兄弟們心里頭憋屈。”
兩顆鐵核桃在周老大手里脆生生一撞,發出的聲響讓屋里的嘈雜瞬間靜了幾分。
周老大抬起眼皮,那雙渾濁的眼珠子里射出一道精光,盯著面前這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。
“眼皮子淺的東西。”
他從抽屜里掏出一沓還沒拆封的錢,重重地甩在桌面上。
“人為財死,鳥為食亡。那姓趙的要是真給了你們三萬,你們有命花嗎?這種事,講究個細水長流。江東山是什么人?那是襄平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。有了這第一次,他手里沾了血,就有把柄落在咱們手里,往后還能少得了咱們的好處?”
“有一就有二,只要他嘗到了這種快刀斬亂麻的甜頭,以后遇到難事,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咱們。”
那殺手盯著桌上的錢,喉結滾動了一下,剛才的怨氣瞬間煙消云散。
“拿著錢,去鄉下躲兩個月。把嘴閉嚴實了,要是被雷子咬住,知道該怎么說吧?別把屎盆子往這兒扣,否則,哼。”
周老大的聲音不高,卻讓人頭皮發麻。
兩個殺手對視一眼,忙不迭地把錢塞進懷里。
“明白,明白!咱們兄弟懂規矩,絕對不給周爺惹麻煩。”
……
次日清晨,天剛蒙蒙亮。
江東山幾乎是一夜未眠,頂著兩個大黑眼圈,鬼鬼祟祟地摸進了棋牌室。
周老大正就著咸菜喝粥,見江東山進來,甚至都沒起身,只是用筷子指了指對面的凳子。
“來了?坐。”
江東山哪有心思坐,他雙手死死撐著桌面,身體前傾,聲音干澀的詢問道。
“事情……怎么樣了?”
周老大慢條斯理地吸溜了一口粥,才不緊不慢地吐出一句。
“沉了。”
僅僅兩個字,卻像是一顆定心丸,讓江東山緊繃了一整夜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。
他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,大口喘著粗氣,也不知道是解脫還是恐懼。
“要想見尸首,得去海里撈。你要是不放心,再等兩天看看動靜,反正那地方鬼都不去,發現不了。”
“不用!我信你!”
江東山幾乎是吼了出來,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報紙包好的厚磚頭,那是剩下的一萬塊尾款。
他把錢推到了周老大面前。
“這是尾款,您點點。”
周老大看都沒看那錢一眼,只-->>是隨手把報紙扯開一角,露出里面灰藍色的鈔票邊角,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