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婉兮清冷的眸子里終于泛起波瀾。
她看向蘇凝晚,發現對方正對自己眨眼。
意思很明顯——大管家,以后賬本就歸你了。
孟婉兮嘴角難得上揚一下,叩首謝恩。
“容貴人聽旨。”
沈容曦沒想到自己也有份,慌慌張張地跪好。
“容貴人沈氏,性情溫良,侍奉太后盡心竭力。著晉封為——容嬪。”
“賜號‘誠’。”
沈容曦傻了。
她入宮才多久?
這就封嬪了?
還有了封號?
李德全念完,笑得滿臉褶子:“各位娘娘,接旨吧。這可是天大的喜事,皇上說了,今晚他在養心殿設宴,為各位娘娘慶功。”
蘇凝晚接過沉甸甸的金冊金寶。
她站起身,感覺膝蓋有點酸。
“李公公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替本宮回陛下。”蘇凝晚看了一眼旁邊兩個盟友,又看了還沒來得及撤下的銅鍋。
“就說……慶功宴就不必了。”
她聲音懶懶的,“我們剛死里逃生,只想在自己宮里吃頓熱乎的。讓陛下把好酒好菜賞下來就行,人就別來了。”
李德全:“……”
不要人,只要菜。
放眼整個后宮,也就這位祖宗敢這么下皇帝的面子。
“是……奴才遵旨。”
這道連封三人的圣旨,讓翊坤宮的柳妃也坐不住了。
“啪!”
上好的汝窯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柳妃赤著腳站在滿地碎片里,平日里保養得宜的臉上,此刻扭曲得嚇人。
“皇貴妃…孟妃…容嬪…”
她咬牙切齒,“她蘇凝晚憑什么!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,救了個老太婆,她就一步登天了?”
“本宮進宮三年!三年啊!還是個妃位!那個孟氏算什么東西?一個只會看賬本的書呆子,竟然也配和本宮平起平坐?”
旁邊的宮女嚇得跪在地上發抖,“娘娘息怒……如今蘇氏勢大,太后又護著,咱們……”
“怕什么!”
柳妃猛地轉過身,眼神怨毒,“爬得越高,摔得越慘。她現在是皇貴妃,是副后。可前朝那些大人,能容忍一個手握重兵的蘇家,再出一個副后嗎?”
京城的太師府,書房里燭火通明,氣氛壓抑。
林太師坐在太師椅上,手里盤著兩顆鐵膽,轉得嘩嘩作響。
下首坐著的,是他的幾個門生,還有兵部的尚書。
“太師。”
兵部尚書是個急性子,此時有些沉不住氣,“宮里的消息確切了。蘇家那個女兒,封了皇貴妃,還拿了太后的私印。”
“再加上北疆那邊…”他低聲說,“蘇臨風那小子最近屢立戰功,軍中威望日盛。若是再這樣下去,蘇家就是內掌鳳印,外握兵符,這大靖的江山,到底姓蕭還是姓蘇?”
林太師手中的鐵膽轉速越來越快。
瘟疫一事,原本是想借機廢了蘇凝晚,甚至把臟水潑給蘇家。
沒想到,偷雞不成蝕把米。
不僅太后沒死,蘇凝晚反而借此機會徹底坐穩了后宮第一人的位置。
連帶著那個平時不起眼的孟御史家和沈尚書家的女兒,都跟著雞犬升天。
蘇家、孟家、沈家,這三股勢力如果在后宮連成一線,在前朝…
“啪。”
兩顆鐵膽重重撞在一起。
林太師停下動作,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。
“慌什么。”
他開口,“月滿則虧,水滿則溢。”
“蘇家現在的確是鮮花著錦,烈火烹油。可這火要是燒得太旺了,第一個坐不住的,不是我們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掛著大靖疆域圖的墻邊,枯瘦的手指點在了北疆的位置。
“是皇上。”
兵部尚書一愣:“太師的意思是…”
“捧殺。”
林太師冷笑一聲,“傳令下去。明日早朝,讓咱們的人別彈劾,不僅別彈劾,還要夸。”
“夸蘇皇貴妃賢德,夸蘇將軍勇猛。”
“要大張旗鼓地夸,夸到天下人都知道,這大靖全靠他們蘇家撐著。”
他轉過身,看著屋內眾人,幽幽地反問:
“你們說,咱們那位多疑的陛下,聽到這些話…還會睡得著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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