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特的日子,卻像是被裝進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節奏里。
大部分時間,他泡在那個熟悉得閉著眼睛都能摸到洗手間的訓練館。李建國教授的那套“科學系統”升級了,不再是簡單的體能儲備和技巧打磨,而是充滿了各種聽起來就頭疼的變量分析。
“看到沒?”李建國指著電腦上模擬出的防守人移動軌跡,“根據對手的防守習慣數據庫,你在這個區域的急停跳投,受干擾程度比左側低百分之十二。為什么?因為大部分右撇子防守者,在追防你右手突破時,重心回收會慢零點零幾秒。”
李特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,喘著粗氣:“爸,我打球靠的是這里,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,又拍了拍胸口,“和這里。不是每個球都能先讓你算一遍的。”
“直覺是大量正確決策形成的肌肉記憶和條件反射,”李建國的鏡片反射著訓練館的燈光,“我就是在幫你把‘正確’變成‘直覺’。”
訓練內容也更具針對性。大量的低位背身單打,結合他修長的身材和日漸增長的力量,要求他在對抗后能用各種角度把球放進籃筐。面框的試探步接中距離跳投,要求又快又穩,仿佛投籃鍵剛按下去,球就必須離手。還有在高速跑動中接球,瞬間做出判斷——是拔起就投,還是順勢突破,或者在人縫里把球塞給空切的隊友。
訓練館成了他的修道院,汗水是每日的禱告。身體的疲憊尚能忍受,精神上的弦卻一直繃著。經紀人馬修的電話,成了連接外界唯一的,也是讓人心煩意亂的通道。
“步行者那邊還是老樣子,唐尼·沃爾什跟我打太極,說什么‘需要全面評估球隊薪資結構’,‘李特還很年輕,未來的路很長’……狗屁!”馬修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,“就是不想爽快掏出頂薪!拉里·伯德倒是私下夸了你幾句,說你訓練刻苦,有領袖潛質,可一談到合同具體數字,就他媽開始沉默是金了!”
李特把手機開成免提,放在地板上,自己繼續做著核心力量訓練,腹肌酸脹得像是要燃燒起來。
“紐約那邊呢?”他喘著氣問。
“托馬斯?他快把我電話打爆了!”馬修語氣復雜,既有被重視的得意,也有對未來的不確定,“他反復強調,紐約需要你這樣的球星,麥迪遜廣場花園才是你該待的地方。只要你來,核心地位、頂薪、商業推廣,一切都不是問題。他甚至暗示,如果你點頭,他們愿意推進先簽后換,給步行者留點‘補償’,免得大家臉上太難看。”
“聽起來他比唐尼大方多了。”
“大方?那是紐約!是個火坑也是個鑲金邊的火坑!”馬修嘆口氣,“李,這事兒急不得。你現在要做的,就是保持狀態,讓他們看到你的價值在不斷飆升。其他的,交給我來周旋。”
掛掉電話,訓練館里只剩下籃球撞擊地面和李特粗重喘息的聲音。未來像一團迷霧,印第安納的溫情與算計,紐約的誘惑與風險,交織在一起,讓他心里那架天平,時不時就要晃蕩幾下。
七月的中間,李特給了自己一個短暫的喘息。他飛往加拿大,作為特邀嘉賓,參加了艾薇兒《骨頭小鎮》巡演的一場演唱會。
場館里人聲鼎沸,音浪幾乎要掀翻屋頂。李特躲在后臺,能清晰地感受到腳下地板的震動。
“嘿,放松點。”艾薇兒畫著標志性的煙熏妝,穿著鉚釘皮衣,用力拍了他的后背一下,“上去跟著節奏蹦跶幾下,對著話筒吼兩嗓子就行,反正我的歌迷主要是來看我的,你只是個小彩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