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墨唇瓣動了動,眼里的底色幾乎要吞沒一切,最后只剩冷淡嘆息:“公主若無其他事,可以回自己住處了。”
心一寸寸落到低谷。
姜繆盯了他許久,猛地轉身打開門,屋外雪花驟然落下,凜冽的風刮在臉上疼得讓人越發清醒。
神色驟然銳利,閉上眼,只剩下滿心的譏諷。
“你不答應我,不信任我沒關系,我每日都來。”
“我不信傳說中意氣風華,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將軍所有的心氣真的死在十六年前。”
“更不信宋家歷代浴血奮戰的血氣,會甘愿任人魚肉。有本事,你就直接把我交給陛下,讓他殺了我。”
挺直的背脊像孤傲的青松,帶著倔強的韌勁,宋墨恍惚一瞬,就像穿越過去看都了什么人,也曾說過這樣的話,有過這樣的背影。
錚的一聲。
是指尖點在杯上的聲音。
嗡鳴聲急轉直下只剩哀鳴。
“公主留步。”
姜繆身體繃直,轉過頭再看,宋墨依舊面容平和,沉靜淡然,如同青竹化玉,只嗓音低啞像用盡全力。
整個院子被積雪覆蓋,就像黑暗里吞噬人的巨獸,只有宋墨屋子點點燭火還在微弱地跳動。
而他就在這燭火里,整個人如同毫無生氣的擺件。
雙目空洞無悲無喜。
反手拿出一枚雕刻著宋字的腰牌,呈在手心上。
宋墨的母親出自白家,白家經商多年,錢糧每年的交易和收成都占據姜國一半之重。
另一枚,專調令宋家親兵,只是宋家親兵不只認腰牌,更認血脈。
只有替宋家延綿子嗣的女眷或是宋家血脈才可調動。
若宋家無后,宋家的家業和心腹就會隨即分散,藏匿,也不讓這些白白落入他人之手。
這也是為什么姜遲忌憚宋墨,卻遲遲拿他沒辦法。
他舍不得這份肥肉,定要用盡手段得到的,就是這個東西。
姜繆指尖控制不住的輕輕顫抖,如今這東西就這么輕易放在她眼前,更讓她摸不著宋墨的心思。
明明上一刻還在拒絕她。
像似看出她的不安,宋墨垂下眼,指腹摩挲著腰牌上的宋字。
“這腰牌一共兩枚,這枚是我母親留下的,專管內宅,交給下一任宋家主母。”
“宋家和白家名下的商號,田鋪隨腰牌買賣調動,銀錢可隨意支取,不必過問我。”
“這個,我可以交給你。”
姜繆身體微微后傾,重新打量眼前的人。
攥著的手心,又刺破了白日的傷痕,姜繆沉下眼,依舊帶著懷疑:“為什么?你方才還……”
宋墨目光意有所指指向她被生漆影響起了紅疹的手指。
“如你所說,若你死了,姜遲還會派其他人嫁進來。”
“比起旁人,公主至少對宋家還有尊重。”
“軍侯不覺得我夾帶私心?”
姜繆擰了擰眉,依舊不信,她這兩日在祠堂聽了不少下人的嘲笑,都說她為了取悅宋墨連死人都不放過。
傳到他耳朵里的話不會好聽。
“那又如何?如今誰人不藏私心,這世間大多人連裝都懶得裝。”
“公主剛才的話,宋墨聽了,覺得不夠。”
咔嚓一聲,屋外的青竹被積雪壓斷。
宋墨轉頭,看向窗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