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雨來的突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征兆,況且一下起來就好像沒完沒了一般,且都是暴雨,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。
“地界因為經年干旱,百姓已經習慣了和干枯土地為生,鑄造出來的房屋和地形都是適合積水的,這場雨,來者不善。”
宋墨沉聲開口,一字一句的分析自己的看法。
半響后,臉上的笑容收回,目光落在天空那一片又一片厚重的烏云上,眼底閃過一抹愁容。
這般的天氣,百姓是真的要受苦。
>t;雨一連下了十來天也不見停,百姓已經在哀聲載道,一些住的地勢較為地平的百姓房屋已經被余暉掩蓋,此刻找不到落腳之地,只有化為一批有一批的流民往南方而去。
想要在別的沒有下雨的城市尋找一片容身之所。
流民的數量還不多,雨水的災害此前還算不上眼中,追風斟酌了一下,最終還是命令榮城的城主將這件事匯報給朝廷,要是能夠及早控制雨水造成的災情,那也是一大幸事。
哪里知道,榮城的城主因為擔心朝廷殃及池魚會影響到自己的地位,本來做個城主已經夠難的了,還是個榮城的城主,半點油水都撈不到不說,現在連活命都幾乎成了問題。
如何能夠再把這些事情告知朝廷,要是治自己一個不治之罪,那自己應當如何?
姜繆接到消息的時候在看醫書,聽聞這個消息后松了一口氣。
此番情形看來,兩個人應當是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,才會一人一勝,也一人一敗。
姜繆神游天際的思緒轉了回來,她一笑:“沒錯,日后有好戲看了,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個一勝一敗,用的都是什么計謀和兵法。”
“這有他倆頭疼了。”
姜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但轉瞬間,又忍不住道:“告訴六皇子,我要出城。”
榮城。
一處偏僻又破落的院子內,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正蹲坐在地上哭泣,他跟前躺著一個面色慘白身形枯瘦的婦人,婦人渾身上下都泛出一股不正常的紅來,只有臉色是慘白的,雙眼瞪大了顯得有些可怖。
男孩卻一點都不懼怕,伸手握住了婦人的手:“娘,娘你莫要死,你死了孩兒怎么辦?我們不是還要去京都尋親的嗎?我們不是要去過好日子的嗎?”
“莫要碰我!”
婦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男孩推開,繼而咬牙吐出一口血來,這口血吐出來反而叫喉嚨好受了一些,她道:“娘的病是會傳染的,你莫要碰我。”
男孩被母親一把推開,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,直愣愣的坐在地上。
“一把火把我給燒你,你再去用艾葉洗澡,全身上下都要洗的一干二凈才成,知不知道?”
“娘累了,娘要睡了不該去的,不該為了那點銀子去照顧那家人的,娘害了你啊,娘害了你”
話還沒有說完人便已經沒有了絲毫動靜了
小男孩委委屈屈的上前,摸了摸婦人的鼻息,半響后‘哇’的一聲哭了出來。
半個時辰后,小男孩身上滿是艾葉的香氣,手中拿著一支火把,淚水已經流干了,他默默的看著用竹板搭成的破落木床好一會后,狠下心來把火把扔了過去,然后紅著眼眶轉身離開。
小小年紀其實已經明白發生了什么。
母親這是叫傳染病給害了,他接觸過母親不知道會不會傳染到別人,所以要去找辦法,找人來救他們,也找人來救自己的家鄉。
榮城和嘉峪關的大雨一直都沒有停,一連又持續了七八天,追風意識到了不對勁,不應該,早就命令把消息傳回去了,就算沒有等到支援,也能等來個消息。
但什么都沒有,一星半點的風聲都聽不到。
姜繆直接帶著兵馬一路疾馳而去,沒卻發現沒有絲毫的人氣。
家家門戶禁閉,好像在防范著什么一樣,絲毫都不敢開門,人煙蕭條,沒有一星半點的煙火氣。
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姜繆眼底閃過一抹冷色,直接騎馬往城主府而去。
城主府自然是在這榮城中最為繁華尊貴之地,但一路疾馳過去也是半點人影都沒有見到,就連城主府也是大門緊閉。
“給本公主把門破開!”
姜繆騎馬立在城主府門口,聲音冷厲。
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猛的把門踹開,屋子里的人聽到動靜,罵罵咧咧的跑了出來:“何人敢在城主府外大聲喧嘩!不知道現在是什么行情嗎?竟然也敢破開城主府的大門!”
來人生意尖利,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意味。
姜繆冷笑一聲,眼底的冷色滿得快要溢了出來。
“你倒是和本公主說一說,現在是什么行情?什么叫做不干不凈的東西!”
聽到這個聲音,來人眼底閃一抹異色,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,在看到姜繆的時候忍不住一愣:“二,公主!”
身后的士兵一哄而上,一群人把城主府圍了起來,一群人往里頭抓人,一時間整個城主府開始雞飛狗跳,倒是成為了這幾天一來這榮城內最為熱鬧的地界。
一炷香時間后,姜繆翻身下馬,立在了城主府的大院內。
“百姓呢?榮城呢?你把百姓和整個城鎮置于何地?”
姜繆實在是氣得有些喘不來氣,很不到一刀把眼前人給砍了,要不是因為這個人還有用,早就動手了。
“榮城已經不是榮城了,這里的百姓都得死。”
姜繆眉頭一皺,這話是什么意思?什么叫做榮城的百姓都得死,難不成
“已經爆發瘟疫了,下官本來是想要先把事情控制住再上報的,但是瘟疫來勢洶洶,根本就控制不住,你看外頭”
“雨還在下,雨多下一天,瘟疫就多滋生一天,這是上天不肯保榮城啊,榮城要沒了,要翻天覆地了,公主要是還想要留自己一條命,那便回去吧,現在回去還能保命。”
姜繆看著林曉的臉,一時間竟然有些懷疑林曉是不是也是得了瘟疫,但看這臉色又好像不像。
她在林曉跟前蹲了下來,啞聲道:“那這也不是你把自己緊閉起來的理由。”
“外頭那些垂死掙扎的百姓,你便一個都不管了是嗎?”
“公主不是我不管,是我當真管不了啊,我自小便長在榮城,做了榮城二十年的城主了,我這屋子里頭的一磚一瓦,都是百姓給我的,但我這回是真的救不了他們!”
“我夫人和女兒已經得了瘟疫了,不多久便也會輪到我了,這是詛咒,是有人見不得我們榮城像蛀蟲一樣活著,所以這是詛咒啊!”
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