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許一直都想親口問問松針,問問他地宮里死的那個到底是誰。
因為面前這個小太監也自稱松針,方許始終都在觀察他。
看起來并不像司座說的那樣,這個松針是上一個松針的孿生兄弟。
因為就算是孿生兄弟,也沒必要六個人用一個名字。
看著懷里熟睡的小白懸,方許的腦海里再一次浮現出他們在地宮時候的畫面。
白懸剛才醒過來一次,朝著方許笑了笑。
方許很擔心,問白懸還能認識我嗎?
白懸笑著點頭,輕聲說當然認識。
方許也就笑了,他說:“認識你不還叫爹。”
白懸白了他一眼之后,就又沉沉睡去。
此前方許就以圣輝觀察白懸的丹田,他能看到那團五行先天氣還在。
五行先天氣平穩運行,如五色魚兒首尾相連的緩緩游動。
這和在方許體內的時候一模一樣,所以方許稍稍放心些。
至于他自己失去五行先天氣后會什么后果.......管那個呢?反正沒到死的時候。
此時坐在方許對面的安秋影有些熬不住,斜靠著車廂睡著了。
方許盤膝坐著,小白懸在他懷里。
他低著頭,想著地宮往事。
松針公公在地宮的時候也有很明確的任務,他沒有和大家一起走。
此時回想起來,白懸道長,玄境衛,松針,三批人分工明確。
白懸道長對付那個千年老僵,他的道法正好能派上用場。
玄境衛之所以一直都想搶到前邊去,是因為他們害怕其他人看到狗先帝還活著。
那是丑聞,也不只是丑聞。
因為陛下也是想殺狗先帝的。
玄境衛和松針公公的任務就是殺狗先帝,玄境衛是主攻,松針是備用手段。
在大家都撤離之后,松針偷襲了狗先帝肉身。
但他破不開羽化神衣。
戰死的時候松針還在笑,而且是對著方許笑。
所以沒有人比方許對松針的印象更深。
那一戰,缺少情報才會導致損失慘重。
現在呢?
何嘗不是一樣?
知道一些內情的小白懸一直都在昏睡,方許根本沒有機會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除白懸之外,另一個可能知情的就是松針公公了。
現在他們乘坐的這輛馬車不好,拉車的馬也不好。
但馬車不但迅速而且平穩,極少顛簸,這就可以看出松針公公的控馬技術極好。
他還知道給方許和白懸用什么藥,更能冷靜的分析局勢。
一個如此全面的人,難道真的不是人?
就在方許思考這些的時候,馬車在路邊停下。
車門吱呀一聲被松針拉開,小太監臉上還是帶著那么明媚的笑容。
是的,拋開所有疑慮和戒備,松針公公臉上的笑容雖然公式化,但并不詭異,反而燦爛。
“方銀巡,咱們得換路走。”
松針扶著方許下車,然后又伸手扶著安秋影。
“前邊不遠處是碼頭,按照我的推算,敵人如果是騎兵,大概一個時辰后就能追到這。”
松針公公說:“我們現在要做一個假象,在前邊碼頭乘船,然后半路下船,走幾里路有個鎮子能買到馬車,咱們再走陸路。”
他不但冷靜,而且頭腦極為靈活。
他制定出來的計劃,和方許剛才思考的一模一樣。
比方許更為完善的地方在于,他甚至推測追兵一個時辰必到。
方許看向安秋影,安秋影低聲說道:“我剛才也是這樣想的,假走水路,到南岸再走陸路。”
三人意見一致,于是照此執行。
松針公公去前邊渡口雇了船,沿著這條大河一路往東南。
走了一段之后松針給了船工一些銀子,告訴船工靠岸,但船工不要回去,要一直往下游走,至少要走一百里。
為了避免船工拿了銀子之后很快就返回碼頭,松針告訴船工一百里外的碼頭有他的朋友在等著,船工需要把人接上,再折返此前的碼頭。
船工看著那超出船費數十倍的銀子眉開眼笑,立刻就答應下來。
方許他們登岸之后順著小路走,沒走官道。
大概走了一個時辰就看到了那個鎮子,十分繁華。
沒有一點耽擱,他們在鎮子上買了一輛車繼續趕路。
還是松針做車夫。
或許是此時覺得安全了些,方許把白懸交給安秋影抱著,他到了前邊和松針公公并排坐著。
“方銀巡是不是有話要問我?”
松針公公先開口。
方許點頭:“你.......真的是松針公公?”
松針有些疑惑:“方銀巡為什么這么問?”
方許道:“我認識的松針公公,死在地宮里了。”
他說完這句話,就開始觀察松針的反應。
小太監卻很平靜,只是笑著回答:“明白了,方銀巡問的是上一個松針。”
他看向方許,臉上的笑依然燦爛:“上一個的事我不知道,不過若他不死,我也不會出門。”
方許心里一沉。
......
與此同時,碼頭。
一隊鐵騎飛馳而來,他們在碼頭停下之后就開始盤查。
那些甲士看起來個個兇悍恐怖,被他們拉住詢問的人誰也不敢反抗。
片刻后,他們就問出了方許等人下落。
馮希斂知道方許他們乘船之后哼了一聲:“沿著河道追,船沒我們的馬快。”
說完就翻身上馬。
可才要走的時候,他忽然看到距離碼頭稍遠些的地方停著一艘烏篷。
烏篷船里,有一只手朝著他輕輕招了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