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一渡與蕭關山相視一笑,崔一渡輕聲道:“年輕人情竇初開,也是常理。”
蕭關山接過話頭:“阿禾姑娘到關里來過幾次,我見她溫婉賢淑,與顧皓倒是般配。”
梅屹寒撓了撓頭,不解道:“可顧皓哥哥為何不說破?若是喜歡,牽了手走便是。”
崔一渡笑道:“你看他臉紅的樣子,哪里敢去牽姑娘的手?”
顧皓手中的刀終于停了,耳尖滴血般紅,低聲道:“殿下說笑了。”
崔一渡說道:“既然你中意于她,我便替你做主,擇個吉日,下山去提親。”
顧皓猛地抬頭,眼中閃過驚愕與羞窘,隨即又低下頭,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刀柄,聲音細如蚊蚋:“殿下……這太突然了……我一輩子不離宮主。”
“傻小子,你也該有個家了。你成親后不是一樣能照顧宮主?”
顧皓點點頭,眼底泛起一絲羞澀的笑意,仿佛春風吹過凍土,悄然萌出嫩芽。
崔一渡望著他,心中了然,輕聲道:“七日后便是良辰,我讓人備下聘禮,再在山下給你置辦宅子,把姑娘娶回來。今后你白日在觀里照顧宮主,晚上回自已的家,這里有兩個道童,我讓他們夜里服侍宮主。”
顧皓抬起頭,欲又止,終是輕輕應了聲“是”。
午后,崔一渡推著輪椅上的蕭關山,沿著小徑緩緩而行。陽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,蕭關山望著遠處輕聲道:“這孩子被我耽誤這些年,苦了他,現在看著他能成家,我心里也踏實了。”
崔一渡目光溫和:“碧霄宮也就剩下這點人了。我和顧皓,都是您的至親。”
蕭關山指著小徑:“你看這孩子多有心,把山路鑿平,就是為了讓我能這樣出來散心。”
崔一渡見腳下的路確實平整,連輪椅的木輪碾過也無聲無息,心頭一熱,眼眶微潤。這路一點點鋪來,不知是顧皓多少個晨昏的往返,一鑿一磨皆是無聲的守候。“這條路,就像他對師父的忠心,從不曾張揚,卻步步踏實。”
蕭關山問:“風兒,你臉上有蟲子叮咬的痕跡,以你的武學修為,飛蟲近身即應察覺,怎會受此侵擾?”
崔一渡沉思片刻,說道:“師父,我要奪嫡!”
此話一出,蕭關山先是一怔,隨即輕嘆:“你向來穩重,既有此念,必是思慮已決。”
......
半山腰有一座茅草亭,是顧皓親手搭建,供蕭關山曬陽休憩。崔一渡二人停留在亭中,眼前是一片蒼翠松林。
崔一渡望著遠處村落裊裊升起的炊煙,低聲道:“在秋狝那幾日,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。我和六皇子的隊伍里,被人抹了‘引蜂香’,大皇子那邊卻沒有,顯然是他做的,借毒蜂之手除掉我和六皇子,所幸的是,六皇子避過了此劫,我因身體能抵抗毒物,才未遭其害。”
蕭關山關切問道:“你現在可有身體不適?”
“我無恙。”
“回頭讓你何伯伯看看,千萬不能大意。”
“好。”崔一渡點頭應下,目光望著對面山峰,“以前衛弘宸當太子,尚知韜光養晦,謹守本分。可衛弘睿竟對自家親兄弟行此陰狠手段,實在令人發指。倘若這樣的人得了天下,那天下豈不任他蹂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