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天光正好,二皇子府邸卻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死寂之中。
當李公公那張笑瞇瞇的臉再次出現在府門前時,元景的心,猛地沉了下去。
來了。
他強行壓下眼底的陰霾,換上那副溫文爾雅的招牌笑容,親自迎了出去。
“李公公今日怎么又有空閑,來我這小地方逛了?”元景的語氣,熱情得恰到好處,聽不出半點異樣。
“殿下說笑了。”
李公公躬著身子,臉上的褶子堆得更深了。
“陛下宣二殿下,即刻進宮。”
元景臉上的笑容,微微一僵。
他心中警鈴大作,聯想到昨日那個詭異的“神算子”,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。
“哎呀,真不巧。”
元景臉上瞬間浮現出幾分“病弱”的蒼白,他扶著額頭,身體都晃了晃。
“本王昨夜偶感風寒,頭痛欲裂,恐怕是去不了了。還請公公代為轉達父皇,兒臣改日,一定親自上門請罪。”
他這番表演,堪稱影帝級別。
換做平時,李公公也就順著臺階下了。
但今天。
李公公臉上的笑容,沒有半分變化,可那雙瞇著的眼睛里,卻透著一股讓人心底發寒的涼意。
“殿下。”
他慢悠悠地開口,聲音不大,卻字字清晰。
“陛下這是宣召,不是在與您商議。”
轟!
這句話,不帶半點情緒,卻比任何呵斥都來得更有分量。
元景的腦子,嗡的一下。
他明白,所有的偽裝,所有的試探,都沒有意義了。
父皇,已經知道了。
他臉上的血色,一點點褪去,那副溫文爾雅的面具,終于出現了裂痕。
李公公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,笑容依舊,卻像是在看一個死人。
良久。
元景才從牙縫里,擠出幾個字。
“勞煩公公,容本王更衣。”
“殿下請便。”
李公公微微躬身,退到一旁,姿態恭敬得讓人發毛。
李公公走后,書房內。
“砰!”
元景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暴怒與驚恐,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紫檀木書架上!
堅硬的書架,應聲碎裂,木屑四濺。
他劇烈地喘息著,那張英俊的臉,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扭曲,再也不見半分平日的從容。
他當然要去!
他必須去!
在這元熙帝都,在這皇朝氣運的籠罩之下,他父皇,就是無敵的存在!
皇朝氣運的壓制,對那位高坐龍椅之上的皇帝,根本不起作用!
那是貨真價實的大乘期修士!
是這片天地下,唯一一個可以動用全部力量的,神!
在他面前,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逆龍陣,那合道期的修為,就是一個笑話!
“啊啊啊啊!”
元景發出一陣野獸般的低吼。
他不甘心!
他謀劃了這么多年,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,眼看就要大功告成!
為什么!
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?
是那個該死的神算子?
元景的眼中,殺意翻騰。
可最終,所有的不甘與憤怒,都化為了深入骨髓的無力與絕望。
他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,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。
他知道,自己這次,恐怕要大出血了。
下午,皇宮,御書房。
當元景踏入這間代表著帝國最高權力的房間時,一股無形的壓力,便從四面八方用來,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元熙皇帝背對著他,正站在那副巨大的疆域圖前,似乎在欣賞著自己的萬里江山。
“兒臣,拜見父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