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腳下的青石板瞬間化為齏粉,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大山砸中,連一聲悶哼都未能發出,便被硬生生地壓進了堅硬的地面之下!
只留下一個人形的凹坑,邊緣裂紋如同蛛網般蔓延,塵土飛揚。
許長卿眼前一黑,意識如同風中殘燭,模糊渙散。
在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剎那,他模糊的視線捕捉到了讓他眥裂發指的一幕——
江自流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柳寒煙面前,一只蒼老的手,已然扼住了她雪白的咽喉,將她整個人提離了地面。
柳寒煙雙腳離地,痛苦地掙扎著,臉上充滿了窒息的紅暈。
江自流冰冷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個人形坑洞,又落回手中徒兒痛苦的臉上,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:
“愚蠢的小子……你以為,憑你幾句不知死活的狂,吸引老夫的怒火,就能讓我放過這個屢次忤逆師命的不孝徒弟?”
他五指微微收緊,柳寒煙發出痛苦的嗚咽。
“癡——人——說——夢!”
他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獄:
“既然你們二人如此同心,情深意重……”
“那便一起,下地獄去吧!”
話音落下,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了許長卿殘存的意識。
……
……
冰冷,潮濕,帶著一股霉爛和鐵銹混合的濁氣。
許長卿從無邊的黑暗中緩緩掙脫,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正從身下堅硬的石板不斷滲入四肢百骸。
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,視線在昏暗中適應了片刻,才勉強看清周遭。
這是一間狹小的地牢,四壁皆是粗糙冰冷的巨大青石壘砌,布滿了滑膩的青苔與水痕。
頭頂極高處,有一個僅容頭顱通過的狹窄氣窗,幾縷微弱的天光從中透下,勉強驅散了些許黑暗,卻也照出了空氣中漂浮的塵埃。
角落里堆著些發霉的稻草,除此之外,空無一物。
鐵鑄的牢門厚重無比,門上只有一個巴掌大的小窗,此刻緊閉著,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。
他撐著手臂,想要坐起,全身卻傳來一陣散架般的酸痛,尤其是胸口,依舊悶痛不已。
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大口喘息著,先前演武坪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。
許長卿不由得苦笑一聲,抬手揉了揉依舊隱隱作痛的額角。
若是放在前世……以我那步步為營的性子,即便心中再如何不滿,也絕不可能如此沖動,當面指著一位至少二品巔峰劍仙的鼻子破口大罵……
他暗自搖頭,是這具身體年輕氣盛的血氣影響,還是……來到此界后,不知不覺間,自己的心境也真的發生了變化?
他收斂心神,嘗試運轉體內真氣,檢查自身狀況。
這一探查,卻讓他微微一怔。
除了些皮肉之苦和臟腑震蕩帶來的不適外,經脈竟然完好無損,并未留下什么難以治愈的內傷。
更令他驚奇的是,原本因傷勢和連日來的心事而略顯滯澀晦暗的劍心,此刻竟如同被暴雨洗滌過的晴空,變得異常通透。
江自流……他最后那一擊,看似雷霆萬鈞,實則手下留情了?
許長卿眉頭緊鎖,心中疑竇叢生。
這老家伙到底想做什么?
若真想殺他,不過是彈指之間。
留他一條命,還“幫”他淬煉了劍心,所圖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