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桑臨為見秦未雨前前后后換了數身衣服,好不容易選了一身赭色錦袍,外配翻領萬字雙勝紋半臂,還佩了他最愛的嵌金腰帶,正準備出門卻因鐘媼一句“陸三娘子性情隨和,不喜張揚”而懸崖勒馬,麻溜地回房換了件官綠的窄袖袍衫,布料上的麒麟團窠紋雖繁復精致,卻并不十分打眼。
裴桑臨迎面而來,在馬車前勒韁掉頭,放緩馬速跟在馬車旁,神采奕然地同秦未雨打招呼:“三娘可算來了,阿娘在前頭等你呢,還有小阿寶,一聽說你要來,高興得馬也不騎了,非使喚我這個叔父來接。”
阿寶是裴家大郎的幼子,五歲的年紀,很是頑皮活潑,之前去國公府時秦未雨陪著玩了會兒,不料那孩子竟還記得她。
秦未雨不好意思地笑:“阿寶童稚之,我有鐘媼引路便是,怎勞裴郎君親自來接。”
裴桑臨也笑:“小阿寶人小鬼大,家里上下都得哄著順著,我哪敢不從?你阿兄的傷無礙吧?”
秦未雨多謝他問候兄長,把陸硯修的情況簡要道出,一來二去,兩人愈發熟稔,說笑間,已到了袁氏面前。
袁氏正在涼亭中納涼,時不時看著草場上由乳母和馬奴陪著騎馬的兩個孫兒。
秦未雨下了馬車,才至涼亭階前,就被兩個不到她腿高的娃娃圍住了。
阿寶悄悄拽了表妹梵奴的袖,附在她耳邊,莫不得意地說了句:“梵奴,你認不認輸,她是不是很漂亮,比姑姑還漂亮?”
梵奴仰頭看得眼睛都直了,不耐煩地推開他:“認認認,我輸了還不行么?”
兩人因缺牙漏風,說話尤其滑稽,那幾句話被裴桑臨聽個真切,他凝眸看向走在前面的秦未雨,心里莫名發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