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額角溫熱的皮膚,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,熨帖著他的肩臂,那溫度并不灼人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、穿透層層防備的力量。
更強烈的是她輕淺、均勻的呼吸,溫熱地、一下下拂過他頸側裸露的皮膚,帶著她身上特有的、清雅的冷梅與淡淡墨香交織的氣息,與他周身慣常的冷冽雪松味格格不入,卻又不容抗拒地交融在一起。
他垂眸,視線落在枕于自己肩頭的那張臉上。所有白日的聰慧、鋒芒、從容與戒備,在此刻蕩然無存。只剩下長睫安然垂落的陰影,微抿的唇瓣放松后自然的柔潤弧度,一種全然的、毫無雜質的恬靜與……信任。
這份突如其來的、沉重的依賴感,對他而,陌生到令人心悸。他習慣于掌控,習慣于距離,習慣于一切都在計劃與規則之內。而此刻,肩頭這份真實的重量與溫度,打破了他所有的習慣。
他搭在平板邊緣的手指,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,泄露了內心的波瀾。推開?于禮不合,更非他所愿——他發現自己竟奇異地不排斥這份接觸,甚至……貪戀這份陌生的暖意。擁抱?那更超出了他行為準則的界限,會驚醒她,也會打破某種他尚未準備好的平衡。
最終,所有的驚濤駭浪,都化作了極致的克制。他只是極其緩慢地、小心翼翼地,將原本隨意放置的手臂,調整了一個更穩固、能讓她靠得更舒適的姿勢。然后,便維持著一種近乎僵直的坐姿,如同一尊沉默的守護雕塑,肩頭承載著這份突如其來的重量與溫度,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飛逝的、卻無法映入腦海的夜景,內心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,波瀾暗涌,久久難以平息。
這個習慣于睥睨商場、與人永遠隔著一層無形壁壘的男人,在此刻,被這份沉靜的、全然的信任與依賴,深深觸動了。某種堅冰般的外殼,在這無聲的依靠中,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車,依舊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。而某些東西,已然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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