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兩點,物理治療室。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,將室內各種冰冷的器械照得閃閃發光,卻驅不散那股嚴肅專注的氣氛。
顧懷笙再次見到了他的主治物理治療師,一位名叫漢斯的年輕德國人。漢斯身材高大結實,金發碧眼,表情嚴肅,話不多,但眼神銳利如鷹。
“顧先生,下午好。”漢斯的英語帶著濃重的德語口音,他示意顧懷笙在一張鋪著軟墊的治療床上躺下,“我們今天從最基礎的開始——呼吸。”
呼吸?
顧懷笙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。他預想了各種高強度的力量訓練,卻沒料到第一課竟是如此……微不足道的內容。但他沒有質疑,依平躺下來。
“請將雙手放在這里,”漢斯引導著他的手,一只手放在上腹部,另一只手放在胸腔,“現在,放松,用鼻子緩慢吸氣,感受腹部像氣球一樣鼓起,胸腔保持不動。”
顧懷笙嘗試照做。然而,多年的習慣和背部傷處的緊張,讓他的呼吸淺而急促,主要依靠胸腔的起伏,腹部幾乎沒有任何動靜。背后的肌肉在試圖放松時,反而傳來更清晰的僵硬和酸痛感。
“不對。”漢斯的聲音冷靜而直接,他的手按在顧懷笙緊繃的上腹部,“這里太緊了。您在用頸部和小腹的代償來呼吸,這會讓您的核心更加不穩定。放松,想象氣息沉到盆底。”
顧懷笙閉著眼,努力去感知,去控制。但這看似本能的動作,對于神經肌肉控制紊亂的他來說,卻異常艱難。他越是刻意,肌肉反而繃得越緊,呼吸也變得紊亂。
汗水從他額角滑落。挫敗感悄然滋生。
漢斯沒有催促,也沒有安慰。他只是不斷地用手勢和簡短的指令引導:“慢一點……感受橫膈膜的下沉……對,有一點感覺了,保持……”
時間在緩慢而艱難的呼吸中流逝。治療室里異常安靜,只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和儀器偶爾的滴答聲。
二十分鐘過去,顧懷笙才勉強找到一絲腹部隨著吸氣微微鼓起的感覺,但轉瞬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