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后,茶商才笑著翻譯,說他剛剛感慨新移民越來越多,祝他們生意越來越好。
陳九一時間也不知道真情還是假意,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,看過街上、碼頭上華工苦力的樣子,看過周福那間裁縫鋪的擁擠場面,他很難對這句話有什么好的反應。
待市長夫婦轉向一邊,趙鎮岳的拐杖尖已點上陳九靴跟。“瞧見樓梯下穿獵裝的大胡子?”
“那是愛爾蘭裔的議員布萊恩特。”陳九循聲望去,正撞見那中年男人笑著舉起威士忌酒瓶。
“再瞧東側戴鏡片的。”龍頭杖轉向另一側,那便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,旁邊站著個梳油頭的英武青年,“另一個德國的議員威廉·阿爾沃德,旁邊是他的兒子小卡爾,看著文氣,一家子都是當兵的。”
趙鎮岳一一介紹完,“眼下商幫和我致公堂都押寶在威廉身上,花了不少錢…..”
陳九正待細問,忽見威廉·阿爾沃德本尊端著香檳踱來。這德裔政客身形偏瘦,卻很硬朗,普魯士藍雙排扣禮服繃在胸前。
“趙先生。”威廉的英語帶著卷舌音,靠著茶行的周老板翻譯,簡短說了幾句,笑著離開了。
陳九冷眼旁觀著一切,對比之下,自己往日里依靠的血勇和那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毫無用處,他只能僵硬在原地,收斂往日冰冷的眼神,嚴肅的表情,努力讓自己的臉龐變得柔和,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。像是誤入狼群的小白兔,只能一遍一遍撫摸胸口微微的凹凸。
真的要這樣,才能爭取到洋人的“政zhi庇護”嗎,真的很累....
那偶爾投過來的白人貴婦的眼神,隱藏很深的驚訝與鄙夷被他敏感的內心察覺,卻只能恍若未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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銀色燭臺次第燃亮時,宴會廳燈火閃爍,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暗。中央十二張木雕花椅鋪著紅天鵝絨墊,專為市長與大亨們設座;兩側橡木長桌對稱排列,銀餐具映著近百張膚色各異的面孔,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。
晚宴要開始了。
艾琳拉起裙子優雅地坐下,瞳孔忽地凝在對面的長桌盡頭。那穿黑色禮服的瘦削身影正在斟酒,水晶杯映得他側臉如刀削斧鑿——分明是陳九!
原來真的是他!
他是怎么來這里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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