彈巢空轉的“咔嗒”聲將他拽回現實。愛爾蘭人的尸體癱在腳邊,腦漿濺上他褲管。他猛地揪住另一人的衣領,槍托狠狠砸向對方鼻梁,骨裂的觸感從掌心直竄天靈蓋。
殺!
全殺光!
“來啊!再來啊!”殺紅眼的男人嘶吼著,額角青筋暴起。子彈打光了便拿刀砍,鋒刃捅進白人肚腹時,他竟覺得暢快——這些藍眼珠的zazhong!你敢扇我,你敢搶我的賣命錢?合該碾成肉泥!
血霧蒙住瞳孔,世界只剩猩紅一片。
剛剛平靜下來的打仔們被迫迎戰,一邊嚎叫一邊給自己壯膽。
對面的鬼佬眼冒綠光,誰也不敢奢望他們的仁慈,只能被迫自保。
刀捅進愛爾蘭人的小腹,卻被對方死死攥住刀刃,用頭槌撞倒。
聞風趕來的愛爾蘭人趁機扛走整箱雪茄,卻被流彈擊中后背,精挑細選的煙葉在血泊中吸水脹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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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新縮在二樓拐角的陰影里,威士忌酒瓶碎片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。彈巢里的鉛彈像條滑膩的泥鰍,三次從顫抖的指間跌落。
樓下爆發的嘶吼聲浪拍打著耳膜。
“要死在這了……”這念頭如鉤刺進心里,攪得宿醉的腦子一團亂。剛剛他還能用槍指著布朗的腦門談條件,此刻卻連彈匣都填不滿。樓下傳來孫師傅的悶哼,他知道,那北佬武師撐不了多久了。
狗日的喬三!
你竟然如此狠毒,勾結洋鬼子也非得要我的命!
搶我的老婆,把我的弟弟送進警局,找人ansha我!
你該死!
我一定要你的狗命!
必須得逃!對,從后窗跳下去!
他幾乎能想象自己摔進臭水溝的狼狽模樣。可雙腿像灌了鉛,鞋底仿佛被黏住——酒水商店里放了他半輩子的積蓄,全都都轉移在這里。喉頭涌上苦味,如今他有了錢、有了槍,怎么反倒比當年更窩囊?
“都去死!全他媽去死!”他突然暴起,轉輪槍對準樓下涌上的人影連開三槍。鉛彈打碎吊燈,水晶棱片暴雨般砸落
一個愛爾蘭人捂著臉滾倒。于新狂笑著,牙齦被酒精浸得發麻。
喬三此刻定在喝茶吧?
這念頭比死亡更剜心。
我一定殺這狗賊!
可下一瞬,彈巢空轉的“咔嗒”聲將他拽回地獄。
他跑下幾步拽住孫師傅的衣服,大喊:“快跟我走!”
“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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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晉的肩膀緊貼著師弟阿德,小文蜷在他身后。地下室臺階上的霉斑被血浸成黑褐色,廝殺聲混著愛爾蘭語的咒罵,不斷砸進耳膜。
怎么會變成這樣?
這突如其來的一群鬼佬是從哪里冒出來的?
“晉哥,咱們……”阿德剛開口,一聲槍響炸裂在身前的人堆里。小文嚇得攥住劉晉的衣角——那截布料早被血和冷汗浸得發硬。
緊接著就是暴怒的呼喊,七八十平米的酒水商店涌入了更多的愛爾蘭人。
逃不脫了啊....
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掐滅。右手斷指的傷口突突抽痛。他瞥見阿德褲管滲出的血——方才他倆肩并肩擋住敵人時,這愣頭青替小文擋了一記,小腿肚的肉翻卷如裂帛。而小文更慘,左眼腫得只剩條縫,辮梢沾著不知是誰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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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師弟啊!
阿越那張臉又凸顯在腦海,讓他渾身戰栗。
必須趁著現在逃命!
“跟緊我!”劉晉嘶吼著揮刀前沖,三個愛爾蘭人正背對他們搶奪雪茄箱,他趁機捅穿最近那人的腰眼。
木質樓梯在火光的陰影中扭曲搖晃。于新的槍聲突然從斜上方炸響,劉晉下意識低頭,鉛彈擦著發梢掠過,打碎身后酒柜的玻璃。他抬眼正瞥見于新拽著孫師傅竄上樓梯,那老鏢師的布鞋底還粘著血。
二樓……對!跟上于新,他肯定知道怎么跑!絕望中驟然迸發的亢奮。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那兩人的背影成了提神的毒藥。賭一把!賭這爛命!
“上去!快走!”劉晉扯過小文的胳膊往前推。少年踉蹌半步,差點撞上揮來的棍子。阿德搶步架刀格擋,左手的刀險些被打掉,劉晉看清了旋梯口的亂象——七八個華人打仔正擠在樓梯中段揮刀且戰且退,愛爾蘭人如鬣狗般撕咬著他們的腳跟。
劉晉左手有些脫力,他兩只手合握長刀,殘廢的右手針刺一樣的劇痛讓他清醒,他暴喝一聲,捅穿對面人的胸膛。
疼?疼就對了!疼才知自己還活著!阿德的怒喝從背后傳來,他不敢回頭——怕一回頭就看見師弟腸穿肚爛的模樣。
“讓開!”劉晉撞進人堆,刀尖狠狠楔進擋路者的后心,拼命開路。
暴怒與瘋癲交織。刀刃每砍中一人,他都感覺血液里的生機在離自己遠去。
他不敢退,更不能退。
劉晉踩著他的脊背躍上臺階,刀光潑雪般掃開兩側的襲擊者。一個愛爾蘭人掄起酒瓶偷襲,被他用殘掌生生擋住——腐肉鉆心的疼,反倒激出兇性。
“滾!”他旋身將刀捅進對方眼眶,粘稠的液體濺上小文慘白的臉。阿德在身后哭嚎,劉晉回頭剎那,瞥見師弟后背被椅子砸中,緊接著就是幾雙腳狠狠地踩踏。“晉哥……我不成了……”阿德趴倒在地,匕首脫手。
劉晉從骨頭里榨出最后一絲力氣,踏前兩步,兩個愛爾蘭人獰笑著撲來,卻被劉晉的刀光逼退。
阿德突然暴起,抱住一人狠咬——像極了野狗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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