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爾遜恍然大悟:“在火車上?”
劉景仁搖了搖頭,揉了揉眉心。
“這件事要發電報給陳先生,讓他決定。”
“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。”劉景仁的目光再次掃向霍華德的包廂,“你去和他搭話,問清楚火車的具體時間和路線。”
威爾遜咽了咽口水,有些猶豫:“現在?平克頓的人可能就在附近盯著他……”
“正因如此,才要你去。”劉景仁冷靜道,“你是白人,不會引起懷疑。裝作偶遇,閑聊幾句,把情報帶回來。”
威爾遜深吸一口氣,整理了一下領結,端起酒杯朝包廂走去。劉景仁則繼續翻看報紙,目光卻時不時掃向四周,警惕著任何可疑的身影。
幾分鐘后,威爾遜回來了,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。他坐下后湊近身子,快速說道:“問清楚了,火車四天后下午從薩克拉門托出發,終點為奧格登(ogden),此處換軌轉入聯合太平洋鐵路,然后到芝加哥。要坐七天的火車,兩個平克頓的偵探會全程跟著他。”
劉景仁瞇起眼睛沉吟片刻,突然問道:“霍華德的狀態如何?”
威爾遜撇了撇嘴:“糟透了,像條喪家之犬。他說鐵路公司現在懷疑內鬼,現在工業區所有的管事都被停職,董事在親自對接工作。”
劉景仁眉頭緊皺,他站起身,丟下幾枚硬幣結賬,“走吧,我們得抓緊時間準備。”
兩人一前一后離開餐廳時,劉景仁微微彎著腰跟在威爾遜身后,最后看了一眼霍華德的包廂。透過半開的門縫,他看到霍華德正獨自飲酒,手指輕輕敲打桌面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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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畔的這處小碼頭彌漫著魚腥、腐爛的木頭和機油混合的氣味。
渾濁的河水拍打著木制碼頭,發出沉悶的聲響。威爾遜捏著鼻子,皺眉道:“老天,這地方比貧民窟還臭。”
劉景仁沒有理會他的抱怨,目光掃過停泊在岸邊的船只——大多是破舊的平底駁船、小型蒸汽船,甚至有幾艘被遺棄的捕鯨船,船身上爬滿了藤壺和銹跡。他們需要一艘能立刻買到的船,能在意外來臨時作為后路逃跑。
“我們得找一艘能裝下至少二十人,還有正規手續的船。”劉景仁低聲道。
威爾遜撇撇嘴:“在這種地方?除非奇跡發生。”
這處船員私下交易的碼頭是來自金鷹酒店侍者的消息,在兩人跑了很多地方無果之后只能來冒險一試。
薩克拉門托作為內河航運樞紐,擁有至少3家專業造船廠,主要集中在城區河岸地帶。這些船廠以建造淺吃水蒸汽船為主,接受定制船型,可他們等不起。
船運公司的掮客被劉景仁綁了,現在是不是被九爺殺了都不知道,他根本不敢往那里去。
碰了一鼻子灰,才打聽到這處河岸修船工坊,這里有人常充當二手船中介。工人利用維修便利,將客戶遺棄或抵押的船只翻新轉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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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謂的“修船工坊”其實是河灣處一片歪斜的木板棚,從碼頭走進去足足繞了一圈。
六七個赤膊的工人正用撬棍扒拉一條小漁船的甲板,見到生人靠近,立刻停下動作。
還有幾個修船工正躺在工棚里睡覺,呼嚕震天。
一個佝僂著背的白頭發老頭坐在工棚盡頭的木箱上,嘴里叼著煙斗,戴著白色的遮陽帽。渾濁的眼睛打量著靠近的兩人。他身旁的招牌歪歪斜斜地寫著:“莫里斯修船工坊”
聽清楚來意,“買船?”老頭啐了口唾沫,“我們這兒只修不賣。”
威爾遜剛要開口,劉景仁已經取出一根雪茄遞了過去:“金鷹酒店的湯姆說你們有‘無主貨’。”
一陣沉默。
白頭發老頭突然咧嘴笑了:“早說嘛!”他踢開腳邊的爛木板,“跟我來。”
棚屋后方的河灘上,橫七豎八躺著七八條木船。
“都是破產公司的抵押品,”白頭發老頭敲了敲一條銹跡斑斑的蒸汽駁船,“這條才三百美元,但鍋爐得大修。”
劉景仁搖頭。
他們走到一艘雙桅漁船前,船身被蟲蛀得千瘡百孔。白頭發老頭老頭訕笑:“這個便宜,八百美元,劃到海里肯定散架……”
“我們要能用的。”威爾遜忍不住罵道,“不是棺材!”
白頭發老頭突然壓低聲音:“那就只剩‘她倆’了。”
河灣最深處,兩艘漁船靜靜漂浮著。大的那條約十八米長,松木船體發黑但結實,甲板上還留著魚腥味;小的只有十米左右,船尾裝著改裝過的蒸汽輔助槳輪。
“大的是1856年的鮭魚捕撈船,去年主人破產抵押的。”白頭發老頭跳上甲板,“松木龍骨泡過焦油,再撐十年沒問題。小的是愛爾蘭人改的zousi船,蒸汽機只能輔助轉向,但跑起來很快。”
劉景仁大概打量了下大船的接縫處——蟲蛀痕跡很少,船艙能塞下很多人。小船的蒸汽閥銹死了,但槳輪結構簡單,威爾遜這種外行也能操作。
“多少錢?”
白頭發老頭搓著手指:“大船兩千五,小船八百。附帶‘河道清理證’——不然水警會找麻煩。”
劉景仁跳上甲板,檢查船體。木頭還算結實,雖然老舊,但保養得不錯。他蹲下身,敲了敲船艙地板——沒有明顯的腐爛痕跡。
他突然開口問:“你們能修船?”
“當然!這里可是修船坊,我的小伙子們手藝都很好!”
白胡子一抖一抖的,顯然是對他的質疑有些不滿。
“你們這里......掙不了幾個錢吧?”
劉景仁更具“羞辱”的話又飄了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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