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最近,一種莫名的疲憊感越來越明顯。
就像此刻,灌完109號的根,凌風直起身時,忽然覺得眼前微微發花——空間里的光線明明依舊柔和,卻讓他覺得有些刺眼。他抬手按了按太陽穴,指尖傳來輕微的酸脹感,腦子里像蒙了一層薄霧,連剛才記錄的數字都要愣一下才能反應過來。
以前不是這樣的。
剛發現空間時,哪怕在里面待上大半夜,忙著翻地、播種、觀察,退出后也只覺得神清氣爽,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補足了。可現在,每次完成一輪雜交授粉,或是配制完不同濃度的靈泉水,退出空間時,他都會感到一種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倦意——不是干農活后的肌肉酸痛,而是那種連思考都覺得費力的疲憊,就像在公社辦公室連續熬了三個通宵整理報表,腦子昏沉得轉不動。
有一次,他甚至在記錄數據時,手里的炭筆突然掉在地上——那支筆他用了大半年,早就握得順手,可那天手指卻莫名發顫,連撿筆的力氣都覺得有些虛。
更讓他在意的,是與空間的聯系發生的細微變化。
以前,他的意念在空間里就像在自己的手掌心活動,每一株作物的狀態都能清晰感知——哪株高粱缺了水,葉片會微微發蔫;哪株谷子生了蟲,莖稈上會有細小的咬痕;甚至土壤里的濕度變化,他都能像感知自己的呼吸一樣敏銳。可現在,這種感知像是隔了一層細密的紗網,模糊了不少。
就剛才,他想同時查看073號和109號的根系生長情況,意念探過去時,竟出現了一絲極輕微的“滯澀”——像是水流過狹窄的管道,慢了半拍才傳回來反饋。尤其是在模擬多個小環境時,比如一邊維持干旱脅迫區的低濕度,一邊給雜交后代噴施靈泉水,這種滯澀感會更明顯,仿佛空間本身也在“用力”,才能跟上他密集的操作指令。
“難道是空間的能力有極限?”凌風走到那眼靈泉水邊,蹲下身看著汩汩涌出的泉水——依舊清澈見底,涌量似乎和以前沒什么兩樣,可他總覺得,泉水里蘊含的那種溫潤能量,好像比之前淡了些,“還是說,頻繁用靈泉水干預作物生長,在消耗空間的本源?”
這個念頭一冒出來,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,蕩開一圈圈不安的漣漪。
空間是他最大的依仗。沒有空間的加速生長,他的育種試驗至少要多花三五年;沒有靈泉水的滋養,那些大膽的雜交嘗試根本不可能存活;沒有這片肥沃的黑土地,他連篩選極端環境下的作物都無從談起。若是因為自己的急功近利,讓空間出現什么變故,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——不僅他的育種計劃要泡湯,那些等著新品種救命的鄉親們,也會失去希望。
凌風伸出手,指尖觸碰到靈泉水的水面——微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,帶著熟悉的溫潤,可那種仿佛能沁入靈魂的滋養感,確實淡了些。他輕輕嘆了口氣,站起身,目光掃過空間里那些長勢喜人的作物,眼神漸漸變得堅定。
不能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