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慶的雨夜,像塊浸了墨的棉絮,裹得人喘不過氣。
電報房的燈泡在頭頂晃,電線垂下來,沾著墻角的潮氣。沈逸風盯著桌上攤開的加密電文,指尖捏得紙角發白——電文是用“九宮格”密碼寫的,破譯出來只有短短一行:
“不惜一切代價,三日內銷毀黔桂所有偽幣證據!”
落款是高橋正雄的專屬標記:一朵帶血的櫻花。
“他媽的!”沈逸風一拳砸在桌上,電報紙被捏成一團,“想趕在我們結案前,把萬源銀號的罪證全燒了!”
窗外,憲兵隊的馬蹄聲正往銀號方向去。他抓起外套,對站在門口的阿福吼:“帶兩個人,守住萬源銀號!敢碰證物箱的,直接斃了!”
銀號的門還掛著憲兵的封條,沈逸風推開門時,霉味混著雨水味撲面而來。
證物箱就擺在堂屋中央,用鐵鏈拴著,上面貼滿了封條。幾個憲兵正搬著木板,把箱子圍在中間,防止有人從屋頂爬進來破壞。
“東家,都安排好了。”阿福抹了把臉上的雨,“電工已經在屋頂拉了電網,誰碰箱子,電死他!”
沈逸風點點頭,走到箱子前,指尖碰了碰封條——還是干的。他松了口氣,又想起地窖里那些沾著汞的偽幣,想起周世昌哭著說的“云南銅礦”,心里像塞了塊燒紅的炭。
“告訴憲兵隊,”他對阿福說,“今晚誰也不許合眼。高橋的人,會比毒蛇還狠。”
與此同時,林婉清正蹲在電信局的機房里,額頭上的汗滴在電碼本上,暈開個小墨點。
機房的主機轟鳴著,電線像蛇一樣纏在柱子上。她戴著耳機,指尖在鍵盤上飛快跳動,面前的紙上寫滿了數字和符號:“……7-9-3,對應‘華北’;2-5-7,是‘殘黨’……”
“林小姐,這電碼比上次的汞合金配方還難!”技工小王擦著汗,遞過來一杯涼茶,“高橋的手下,肯定是換了最新的‘櫻花密碼本’。”
林婉清沒抬頭,手指還在敲:“再試‘聯銀券’的關聯碼……對!‘銷毀證據’對應‘聯動華北’!”
她的耳機里傳來電流聲,突然,一串清晰的數字跳出來:
“華北殘黨已派‘銀狐’赴渝,協助銷毀黔桂證據。高橋允諾,事成后給‘銀狐’十萬日元。”
“銀狐?”林婉清的瞳孔驟縮——那是高橋手下的金牌殺手,專做“毀尸滅跡”的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