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42年春,皖北的油菜花剛染黃田埂。
沈澤攥著“青少年金融科技競賽”的落選通知,眼眶紅得像被揉皺的紙團。
七歲的他坐在沈宅書房的地毯上,面前攤著那個畫滿箭頭的“醫療眾籌小程序”流程圖,鉛筆印子被橡皮擦得發毛:“爸爸,評委說‘沒考慮老人不會用智能手機’……我明明是想幫王奶奶那樣的老人啊!”
沈逸風放下手中的跨境結算報告,蹲下來撿起流程圖。
紙上歪歪扭扭寫著“老人發布病歷→網友捐款→平臺撥款”,旁邊還畫了個哭臉。
“普惠不是把你的想法塞給別人,”他指著窗外的梧桐樹,“得像你爺爺當年查假糧商,先蹲下來聽老鄉說‘糧價到底咋樣’。”
三天后,沈澤背著小書包,跟著沈逸風坐綠皮火車晃到皖北。
村莊藏在油菜花田深處,土路坑坑洼洼,車輪碾過濺起的泥點沾在他褲腳——像極了三年前畢節土豆地的泥印子。
村口老槐樹下,幾位老人坐著小馬扎曬太陽。
見沈逸風牽著沈澤過來,穿藍布褂的張爺爺瞇眼笑:“沈局長又來啦?上次你帶的‘數字錢包’,俺們村會計還沒學會用呢!”
“這次是帶娃來認認門。”沈逸風指向衛生室,“澤澤想給王奶奶做個幫老人的東西。”
衛生室的墻皮掉了一塊,露出里面的紅磚,舊血壓計的膠管纏著蜘蛛網。
王奶奶正給李奶奶量血壓,見他們進來,摘下老花鏡擦了擦:“喲,小澤澤也來啦?上次你畫的‘飛船防水艙’,俺貼在藥柜上了,說能防老鼠啃藥瓶。”
沈澤把流程圖遞過去,聲音悶悶的:“奶奶,我想讓老人用這個籌醫藥費,可評委說他們不會用手機……”
王奶奶沒接圖,指了指墻角的搪瓷缸:“娃啊,俺們村72個老人,會用智能手機的不超過五個。
張大爺的兒子在深圳打工,教了他半年微信,他現在只會視頻通話,發紅包還得俺幫忙輸密碼。”
她嘆口氣,“上個月李嬸住院,兒子在外地,報銷單填錯了三次,跑了三趟縣城,差點誤了藥錢——
你要是真想幫俺們,不如想想咋讓報銷不用跑斷腿。”
旁邊剝豌豆的劉奶奶插話:“就是!眾籌?誰會給俺們捐錢?能自己報銷到的錢,比啥都實在!”
沈澤愣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