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咳嗽稍緩,婦人抬手抹了抹嘴角,緩了口氣又接著道:“咳咳……你的年歲也不小了,也該把秀姑迎娶回來了,那姑娘……”
劉慶此時卻沒心思再聽娘親絮叨,心里煩躁如潮水般洶涌襲來。怎么就穿越到了這么個倒霉年代、這么個絕境之地!
瞧瞧這原主,就是個讀死書的呆子,受不得一點挫折打擊,一聽說今年鄉試可能泡湯,就直接一病不起,癱在床上跟個廢人似的,連累著娘親拖著病體還得伺候他,一家子被折騰得凄慘無比,這副爛攤子如今卻全砸在了自己頭上,往后可咋整喲!
他只見母親微微佝僂著身子,正捂著嘴竭力壓制一陣接一陣的咳嗽,那咳嗽聲沉悶而揪心,他心頭一緊,急忙上前:“娘,你還在咳嗽?這可不成,咱得抓點藥去,拖久了咋整。”
劉母緩緩搖了搖頭,幾縷凌亂的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蕩,:“這年月,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,還花那冤枉錢買藥干啥?別糟蹋銀錢了,熬過這陣兒就好。”
劉慶眉頭緊鎖,在原地來回踱步,思索良久后,咬了咬牙說道:“娘,要不,我去城門謀個差事吧。”這話一出口,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忐忑。
劉母像是聽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,眉頭瞬間擰成一個深深的“川”字,眼神里滿是驚愕:“你好歹是個秀才!咱劉家怎么說也是書香門第,祖祖輩輩都沒干過跟那些兵痞子混在一塊兒的事兒,傳出去成何體統?不妥,萬萬不妥!”
在她心底,秀才就該守著筆墨紙硯,與兵卒為伍簡直是自降身價,辱沒門楣。
劉慶聲音不自覺拔高了幾分:“娘,我就說如果,假如闖賊這回不攻城,光圍著,哪怕就圍半年,咱們咋辦?就算咱再怎么省吃儉用,家里這點存糧頂多撐一個月,往后的日子可咋過啊?”
劉母依舊不為所動,固執地搖著頭,脖頸間的青筋都微微凸起:“你再咋樣也是個教書先生,往后那些孩童要是知道你跟當兵的混在一處,誰還會敬重你?還愿不愿意來聽你講學?這事兒沒得商量。”
“娘,眼下都火燒眉毛了,找吃的才是頭等大事!”劉慶很是無奈道。
劉母卻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,語氣不容置疑:“咱不是還能撐個一兩個月嘛。聽你的,我這就去把錢換了糧,你啥都別操心,只管安安心心讀書便是。”
“娘……”劉慶還想再勸,可看著母親那決絕的神情,一時語塞,滿心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,實在不知咋才能說動這固執的娘親。
劉母見他還要爭辯,神色愈發嚴厲,目光直直地盯著他,好似要把決心都灌輸到他心里:“慶兒,你爹走得早,他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盼著你能中舉,去京城,吃上皇糧,往后好造福一方百姓,讓咱劉家也能開枝散葉,光宗耀祖!你可不能糊涂,別被這些旁的事兒迷了心智。”
劉慶此番提議也并非心血來潮。前些日子,同住在這條街上的開封府皂卒丁三來核查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