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漢聽聞皂卒回稟,劉慶竟拒絕前來,剎那間,怒火直沖腦門。他本就因虞城之敗而心煩意亂,此刻更是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,“砰”地一聲,猛地拍向桌面,那厚實的紅木桌案發出沉悶巨響,桌上的茶杯受此震動,高高彈起,在空中翻滾一圈后,“哐當”一聲摔落在地,碎成幾片,茶水濺得到處都是,在地上暈染出一片水漬。
他雙眼圓睜,怒目而視,那眼神仿佛能噴出火來,直勾勾地盯著陳永福,隨后劈頭蓋臉地罵道:“這就是你舉薦之人?讓他出來效力,連這點面子都不給,如此不識好歹!”
他的聲音在營帳內回蕩,震得眾人耳膜生疼,帳內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,眾人皆屏氣斂息,不敢發出一絲聲響。
陳永福雖被這一頓臭罵,罵得狗血淋頭,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。他心中清楚,劉慶這般拒絕,反倒讓自己有了更多周旋的余地。
他微微拱手,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惶恐的神情,謙卑地向前邁出一步,說道:“大人息怒,或許是剛才前去的乃是皂卒,身份太過低微,那劉慶心高氣傲,恐怕覺得派個小卒去請他,是對他極大的不尊重,故而才會拒絕。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偷偷觀察王漢的臉色,那謙卑的姿態下,藏著一顆精明算計的心。
王漢聽了這話,怒氣未消,手指直直地指向陳永福,怒聲吼道:“你,你去喚他來!”
陳永福聞,不禁一愣,臉上瞬間露出一絲詫異之色,下意識地反問道:“我?我去?”
他心中暗自叫苦,滿心懊悔為何要提出這個建議,如今這燙手的山芋,竟又被原封不動地扔回了自己手里。
王漢見他這副模樣,更是惱怒,大聲呵斥道:“你提的提議,自然你去。你三番兩次為這劉慶開脫,想必他會給你幾分面子。”
王漢并非愚笨之人,他表面上怒發沖冠,內心卻在飛速盤算。他深知,叫府衙官人去請劉慶,確實不太妥當,除非自己親自前往,可若如此,便等于承認自己之前對劉慶的處置有誤。而陳永福與劉慶關系密切,由他去勸說,劉慶或許會看在往日情分上,答應出山。
陳永福心中雖百般不情愿,可王漢的命令如山,他不敢有絲毫違抗,只得硬著頭皮說道:“喏,可我也不敢保證定能讓他出來。”
王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,寒聲道:“你且告訴他,他若再不過來,就一輩子呆在里面吧!”
陳永福頭疼不已,只得轉身出營。他腳步匆匆地走到馬廄,馬夫見是總兵大人,急忙牽出他那匹矯健的戰馬。陳永福接過韁繩,翻身上馬,雙腿一夾馬腹,那戰馬嘶鳴一聲,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出,一路快馬加鞭,朝著府衙大牢奔去。馬蹄聲在街道上急促回響,“噠噠噠”的聲音驚起一片塵土,路人紛紛側目,不知是何事如此緊急。
獄卒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,忽見剛才還是個不起眼的小皂卒前去請人,此刻竟跟著威風凜凜的總兵大人折返回來,嚇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,雙腿也微微顫抖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