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士英強壓住內心的驚濤駭浪,他知道,此刻絕不能亂!他立刻召集緊急御前庭議:
    “慌什么!天還沒塌下來!”他環視一眾魂不守舍的閣臣勛貴,“泗陽還在劉良佐手里!只要有一線希望,就不能放棄!”
    他連下幾道命令,語速極快:
    “嚴令田雄,八百里加急!傳令田雄!告訴他,泗陽危在旦夕!命他不惜一切代價,突破一切阻撓,火速馳援!若遇小股敵軍襲擾,不必糾纏,留斷后部隊阻擊,主力務必全速前進!延誤軍機者,斬!”
    “著兵部、五軍都督府,即刻在南京周邊府縣,緊急征召壯丁!年齡放寬至十四歲以上,五十歲以下!發給簡易兵器,編練成軍,拱衛京師!”
    “工部、南京守備太監,立即組織民夫,加固南京城墻,尤其是沿江地段!多備滾木礌石,火器danyao優先供給城防!”
    “命揚州留守官員盡力收攏潰兵,沿江設防,遲滯敵軍!若事不可為……可退守鎮江。”
    提到揚州,馬士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悲涼。誰都知道,如今的揚州經過上次清軍南下,早已是廢墟一片,根本無險可守。所謂布防,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,為南京多爭取幾天準備時間罷了。
    整個南京城,如同一臺被強行啟動的戰爭機器,在極度的恐慌中瘋狂運轉起來。征兵令下,雞飛狗跳,哀鴻遍野;城墻上,民夫在兵丁的鞭策下日夜趕工;江面上,水師戰艦開始巡邏,氣氛緊張到了極點。
    所有人都明白,南朝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。希望,渺茫地系于兩支軍隊身上:一支是泗陽城內正在流盡最后一滴血的劉良佐殘部,另一支是被北朝偏師死死纏住、前途未卜的田雄援軍。而北朝的主力,正磨刀霍霍,等待著給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,送上最后一擊。
    南京城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,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每一道街巷蔓延。泗陽城破的消息雖然尚未最終確認,但前線潰兵帶來的只片語和那種魂飛魄散的恐懼,已經讓所有人都明白,淮揚防線崩潰在即。北軍的兵鋒,隨時可能飲馬長江。
    內閣值房內,燈火通明,卻照不亮每個人臉上的死灰。馬士英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,眼窩深陷,聲音沙啞得厲害。他環視在場僅存的幾位心腹閣臣——阮大鋮、王鐸等人,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。
    “不能再等了……”馬士英猛地抬起頭,眼中布滿了血絲,一種近乎瘋狂在他臉上閃過,“泗陽一失,北朝旦夕可至瓜洲、鎮江!長江天塹,在吳三鳳的火炮面前,還能守幾天?南京……守不住了!”
    這話如同驚雷,炸得在場幾人渾身一顫。雖然大家心知肚明,但由首輔親口說出“南京守不住”,還是帶來了徹底的絕望。
    “為今之計……”馬士英死死盯著阮大鋮,一字一頓道,“只有一條路!不惜一切代價,讓鄭芝龍立刻出兵!只有他的水師能逆江而上,威脅北軍后勤,甚-->>至直搗其側后,才能為我軍贏得喘息之機,甚至……扭轉戰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