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城司!
冰冷的喝聲如同喪鐘,敲碎了深夜的死寂,也敲在了我的心口之上!
他們來得太快了!比預想中更快!更狠!
“勾結妖邪,魘鎮儲君”——這是足以株連九族的滔天罪名!他們竟連一絲轉圜的余地都不留,直接定了性!
我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,指尖死死攥緊了那張羊皮紙,薄薄的皮紙卻似有千斤重,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。
“禍已起…刀將落…”那神秘人的警告猶在耳,字字成讖!
外面的火把光芒透過窗紙,在室內投下晃動扭曲的光影,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。甲胄碰撞聲、雜沓的腳步聲已將小小的靜苑圍得水泄不通。壓抑的呼喝聲、刀劍出鞘的摩擦聲不絕于耳。
“小姐!”嚴嬤嬤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內室門口,她的臉色在跳動的光影中顯得異常凝重,但眼神依舊沉靜,甚至帶著一種冰冷的銳利,“皇城司的人圍了院子,領頭的是副指揮使周逵,陛下的心腹。”
她迅速通報了情況,語氣快而穩,仿佛被大軍圍困只是尋常事。
“他們…他們說是奉旨…”我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,不是因為怕死,而是因為這罪名背后的惡毒和即將引發的滔天巨浪。這意味著皇帝至少是默許的!蕭珩才剛倒下,他們就要徹底清除“污染源”和“罪魁禍首”了嗎?!
“旨意?”嚴嬤嬤嘴角勾起一絲極冷的、幾乎看不見的弧度,“一道口諭,幾張不知真偽的密報,便能定衛家小姐、未來攝政王妃的罪?皇城司這些年,是越發跋扈了!”
她的話像是一根定海神針,猛地扎入我混亂的心海。是啊,我現在不僅僅是衛姝,還是蕭燼親自下令關押(保護)在此、名義上即將“了結塵緣”后與他完婚的人!皇城司如此粗暴地上門拿人,打的不僅是衛家的臉,更是蕭燼的臉!
就在此時,外面再次傳來周逵傲慢的厲喝:“里面的人聽著!再不開門束手就擒,便休怪本官下令強闖了!屆時刀劍無眼!”
“砰!砰!砰!”沉重的撞門聲緊接著響起,院門在那巨力撞擊下發出痛苦的呻吟,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。
嚴嬤嬤眼神一厲,猛地看向我:“小姐,無論發生何事,記住,您從未做過任何魘鎮之事!太子之病與您無關!昨日之事,只是太子殿下對舊友的尋常關懷,并無越矩!一切皆有王爺做主!”
她的語速極快,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。
“可是那藥…”我想到那瓶被砸碎的、可能至關重要的解藥,負罪感幾
乎要將我淹沒。
“沒有可是!”嚴嬤嬤猛地打斷我,目光如刀,“王爺從未給過您任何藥!您也從未見過什么藥!明白嗎?!”她的眼神充滿了深刻的暗示。
我猛地一凜,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。否認!徹底否認!絕不能將蕭燼牽扯進來!無論他目的為何,那瓶藥的存在與否,在此刻都是足以引爆更大危機的引線!
“我…明白。”我艱難地點頭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“好。”嚴嬤嬤頷首,迅速掃視了一眼房間,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羊皮紙上。
我下意識地想藏起來。
“給老奴。”她伸出手,語氣不容拒絕,“此物此刻便是催命符。”
我僅猶豫了一瞬,便遞給了她。她看也不看,徑直走到燈燭旁,將其一角湊近火焰。羊皮紙迅速卷曲、焦黑、化為灰燼,那暗褐色的字跡也隨之消失無蹤。
做完這一切,院門在一聲轟然巨響中被撞開了!
雜亂的腳步聲、呵斥聲瞬間涌入庭院。
嚴嬤嬤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,神色恢復成一貫的冷漠威嚴,她對我低聲道:“跟緊老奴。”
說罷,她率先推開房門,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