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紀對決的余溫還未散去,銅鑼灣的夜市先鬧出了幺蛾子。
那是個悶熱的夏夜,陳默正在調試新研發的“解膩茶”,山雞火急火燎地沖進后廚,腦門上全是汗。
“默哥!出事了!夜市來了個怪人!”
陳默頭也不抬,慢條斯理地往茶壺里加冰糖:“多大點事,值得你這么慌張?”
“不是啊!”山雞急得直跺腳,“那人在咱們攤位旁邊也支了個燒烤攤,價格只有咱們的一半!客人都被他搶走了!”
小結巴剛好拎著菜籃子進來,聞撇撇嘴:“價格戰?太老套了吧?”
“關鍵是...”山雞壓低聲音,“那家伙烤的羊肉串,聞著特別香,比咱們的還香!”
這話終于引起了陳默的注意。他放下茶壺,擦了擦手:“走,去看看。”
銅鑼灣夜市人聲鼎沸,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有一個攤位前格外熱鬧。那攤位十分簡陋,就一輛破舊的三輪車,車上架著個小小的炭爐。攤位前掛著塊歪歪扭扭的木牌,上面寫著:“西域烤肉,十元三串”。
攤主是個戴著維吾爾族小帽的中年男子,高鼻深目,留著濃密的絡腮胡。他正低著頭專注地烤著肉串,手法嫻熟得令人眼花繚亂。
陳默在人群中站定,深深吸了一口氣。空氣中彌漫的烤肉香確實非同尋常,那香氣醇厚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味,勾得人食指大動。
“就是他!”山雞指著那攤主,“從下午開始就在這兒,生意好得不得了!”
陳默仔細觀察那人的動作。只見他翻轉肉串的手法極其特殊,每翻一次都會用手指在肉串上輕輕一彈,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。
“有點意思。”陳默微微一笑,抬腳向攤位走去。
“來三串。”他掏出十元錢。
攤主抬頭看了他一眼,眼神銳利如鷹。那是一雙與普通維吾爾族人不太一樣的眼睛,瞳孔顏色極淺,近乎琥珀色。
“好的。”攤主的聲音低沉沙啞,帶著濃重的口音。
在等待的過程中,陳默試圖搭話:“老板不是本地人吧?”
攤主頭也不抬:“天山來的。”
“這么遠來香港做生意,不容易啊。”
“混口飯吃。”
肉串烤好,攤主遞過來時,手指不經意間擦過陳默的手掌。陳默心中一震——那手指粗糙得不像話,布滿老繭,特別是虎口處的繭子厚得驚人。
這不是普通廚師的手,這是常年握刀的手。
陳默咬了一口肉串,瞳孔微微收縮。這味道...外焦里嫩,香料配比精準得可怕,更難得的是肉質鮮美多汁,完全不像這個價位該有的品質。
“怎么樣?”山雞湊過來小聲問,“是不是很絕?”
陳默沒說話,又仔細品嘗了一口。這次他注意到一個細節——肉塊的大小完全一致,每一塊都是標準的立方體,切工精準得如同機器加工。
回到默宴,陳默立即讓小黑調查這個“天山來客”。
“查不到任何信息。”小黑敲了半天鍵盤,無奈地攤手,“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。”
十三妹插嘴:“要不要我去試探試探?看看他什么來路。”
陳默搖頭:“先別打草驚蛇。”
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意料。
第二天一早,銅鑼灣七家餐廳同時推出“西域特色菜”,味道與夜市那家烤肉如出一轍,價格卻貴了三倍。更詭異的是,這些餐廳的老板都說配方是從一個戴小帽的維吾爾族人那里買來的,要價極高。
“他在傾銷配方?”山雞百思不得其解,“圖什么啊?”
陳默沉思片刻,突然問:“那幾家餐廳有什么共同點?”
小黑調出資料:“都是最近半年新開的,老板背景都很干凈,但是...”
“但是什么?”
“但是他們的肉類供應商都是同一家——‘天山綠色食品公司’。”
陳默眼神一凜:“查這家公司。”
調查結果讓人大吃一驚。這家注冊在新疆的公司,實際控制人竟然是個香港人,而且與司徒浩南有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“果然是東星在搞鬼!”山雞氣得拍桌子。
小結巴擔憂地說:“他們這是要復制味覺奇跡的模式,用低價搶占市場?”
陳默卻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。他再次來到夜市,發現那維吾爾攤主今天格外忙碌,攤位前排著長隊。仔細看去,排隊的人中有幾個格外眼熟——都是香港美食界的知名評論家。
“他在故意引起注意。”陳默心中了然。
果然,第三天,一篇題為《夜市驚現神秘廚神,默宴地位恐將不保》的報道登上美食雜志頭條。文中極力吹捧那位“天山廚神”的技藝,還隱晦地暗示默宴已經江郎才盡。
山雞氣得把雜志撕得粉碎:“這幫收錢寫稿的王八蛋!”
更氣人的是,當天晚上司徒浩南居然大搖大擺地來到夜市,徑直走向那個烤肉攤。
“阿凡提!”司徒浩南親熱地拍著攤主的肩膀,“生意不錯啊!”
那攤主抬起頭,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:“司徒先生。”
陳默在暗處看得分明,那笑容里沒有一絲諂媚,反而帶著幾分戲謔。
“他們在演戲。”陳默輕聲對身邊的小黑說,“但目的不是對付我們。”
小黑不解:“那是什么?”
“看司徒浩南的手。”陳默示意。
司徒浩南與攤主握手時,手指在對方掌心輕輕劃了幾下,那是個極其隱蔽的手勢。
“他們在傳遞暗號。”小黑恍然大悟。
就在這時,意外發生了。幾個醉醺醺的古惑仔搖搖晃晃地走到攤位前,開始找茬。
“喂!新疆佬!你這肉是不是羊肉啊?該不會是老鼠肉吧?”帶頭的是個黃毛,說著就要去掀烤爐。
攤主眼神一冷,手中的烤肉簽子微微轉動。
陳默正要上前解圍,卻見那攤主突然笑了,用流利的粵語說:“幾位大哥,要不要先嘗嘗?不好吃不要錢。”
黃毛愣了一下,顯然沒料到對方粵語這么好。他悻悻地接過肉串,咬了一口,表情從不屑變成驚訝,最后豎起大拇指:“臥槽!真香!”
一場沖突就這么化解于無形。
攤主抬頭,目光穿過人群,精準地落在陳默身上,微微點頭致意。
陳默心中疑云更重。這人絕對不簡單。
當晚打烊后,陳默獨自在店里研究那串烤肉的配方。小結巴端著一碗糖水進來,輕輕放在桌上。
“老大,你都研究一晚上了。”她擔憂地說,“休息一下吧。”
陳默揉了揉太陽穴:“這配方很特別,用了至少三種我不認識的香料。”
“連你都不認識?”小結巴很驚訝。
陳默點頭:“更奇怪的是,這些香料的配比方式很古老,像是從什么古籍里流傳下來的。”
就在這時,后門傳來輕微的響動。陳默警覺地轉頭,只見那個維吾爾攤主不知何時站在門口,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。
“陳先生好眼力。”他緩步走進來,粵語標準得聽不出口音,“那配方確實來自古籍,《飲膳正要》,聽說過嗎?”
陳默心中巨震。那是元代的宮廷飲食典籍,失傳已久,只在一些野史中有零-->>星記載。
“你是誰?”陳默站起身,暗中握住了桌上的守味刀。
攤主摘下小帽,露出一頭烏黑的短發:“我叫阿迪力,來自天山沒錯,但我的師父是廣東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