賭場謀殺案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面的石頭，在澳門狹小的圈子里激起層層漣漪。警方封鎖了現場，媒體聞風而動，葡京酒店一時間被推上風口浪尖。但真正的暗流，在普通人看不見的地方洶涌。

陳默帶著驚魂未定的小結巴回到套房，陳浩南和山田龍一派來的負責人早已等在那里，面色凝重。

“死的那個侍應生，查過了，背景很干凈，在葡京工作了五年。”陳浩南遞過一份簡易資料，“但賭場監控顯示，命案發生前十分鐘，他曾經和那兩個東南亞裔的觀察者有過短暫接觸。”

“滅口。他可能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，或者本身就被收買，現在失去了價值。”山田組的負責人，一個名叫中村的精干男子沉聲道，“那兩個觀察者，離開賭場后就消失了，我們的人跟丟了。”

對手的反偵察能力極強。

“那個鴨舌帽男人呢？”陳默問。

“也消失了。”陳浩南搖頭，“警方在通緝他，但估計找不到。這人是個職業老千，外號‘鬼手阿杰’，在東南亞一帶的賭場很有名，擅長二十一點和牌九，沒想到來了澳門。”

職業老千，被神秘組織觀察，然后卷入謀殺案……陳默幾乎可以肯定，這個鬼手阿杰，也是對方“數據收集”的目標之一，甚至可能本身就被盯上了，這次的謀殺案，或許就是一石二鳥，既滅口，也可能順勢除掉或控制阿杰。

“我們必須找到這個阿杰。”陳默斬釘截鐵，“他是關鍵人物，既是被害者，也可能掌握著對方的一些信息。”

“澳門這么大，找一個刻意躲藏的老千，無異于大海撈針。”中村皺眉。

“未必。”陳默眼中閃過一絲精光，“老千有老千的圈子，有他們的生存法則和藏身之處。他們或許能躲過警察，但未必能躲過……‘自己人’。”

他看向陳浩南：“浩南哥，洪興在澳門，和本地的灰色地帶人物，應該有些聯系吧？”

陳浩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我讓人去問問。”

洪興的辦事效率很高，不到兩小時，就有了回信。澳門本地一個專門負責“牽線”和“平事”的中間人，同意在十月初五街的一家老字號茶餐廳見面。

傍晚時分，陳默帶著小結巴，在兩名洪興小弟的陪同下，來到了那家名為“榮記”的茶餐廳。餐廳裝修老舊，但人氣很旺，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。

在角落的卡座，他們見到了那個中間人——一個肥頭大耳、戴著金鏈子、綽號“肥祥”的中年男人。他正大口吃著干炒牛河，見到陳默幾人，只是抬了抬眼皮。

“坐。浩南哥的面子，我肯定給。”肥祥含糊不清地說，繼續埋頭苦干。

陳默也不急，招呼小結巴點了幾樣招牌點心，慢悠悠地吃著。他知道，跟這種人打交道，不能太急。

等到肥祥風卷殘云般吃完，打著飽嗝用牙簽剔牙時，陳默才開口：“祥哥，想打聽個人，鬼手阿杰。”

肥祥剔牙的動作頓了一下，小眼睛里閃過一絲警惕：“阿杰？不認識。賭場那么多老千，我哪記得住。”

“祥哥說笑了，”陳默笑了笑，將一張折好的千元港幣推到對方面前，“阿杰昨天在葡京出了事，現在黑白兩道都在找他。我們找他，不是找他麻煩，是想幫他。”

“幫他？”肥祥嗤笑一聲，手指卻不動聲色地按住了那張鈔票，“你們憑什么幫他？又為什么幫他？”

“就憑我們能讓他活下去。”陳默身體前傾，壓低聲音，“盯著他的，不是普通勢力。落在警察手里，他最多坐牢。落在那些人手里，他死路一條。我們，能給他一條生路。”

肥祥盯著陳默看了幾秒，似乎在判斷他的話有幾分真。他混跡江湖多年，嗅覺靈敏，能感覺到陳默幾人氣質不凡，不像是尋常古惑仔。

“我怎么信你？”

陳默沒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對小結巴使了個眼色。小結巴會意，從隨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，打開，里面是幾塊做成麻將牌形狀、散發著誘人甜香的糕點。

“祥哥，嘗嘗我們自家做的‘十三幺’糕點，提神醒腦。”陳默將盒子推過去。

這是他用星塵粉末結合幾種安神草藥特制的，有輕微舒緩神經、增強信任感的輔助效果（經過多次“臨床試驗”，小結巴是首要“受害者”兼受益者）。

肥祥將信將疑地拿起一塊“一筒”造型的糕點塞進嘴里，咀嚼了幾下，眼睛頓時亮了：“嗯？好吃！”

不止是好吃，一股暖流下肚，他感覺因宿醉而隱隱作痛的腦袋都清醒了不少，看著陳默也覺得順眼了許多。

“有點意思……”肥祥咂咂嘴，又拿起一塊“九萬”，“阿杰那小子，躲在他相好的那里。就在福隆新街后面那棟‘彩虹樓’，七樓b座。不過他現在驚弓之鳥，你們這樣去，他肯定不會開門。”

“多謝祥哥指點。”陳默又推過去一張鈔票，“剩下的事情，我們自己處理。”

離開茶餐廳，小結巴忍不住小聲問：“默哥，那糕點真那么神奇？我看肥祥吃了以后，態度好了好多。”

陳默神秘一笑：“心理作用加上一點物理輔助，效果總是有的。”

他可不會說里面加了料，雖然是無害的。

根據肥祥的地址，他們很快找到了那棟破舊的“彩虹樓”。樓宇狹窄，樓道里堆滿雜物，彌漫著一股霉味。

來到七樓b座，陳默示意洪興小弟守在樓梯口，自己上前敲門。

“誰啊？”里面傳來一個警惕的女人聲音。

“物業查水表的。”陳默面不改色。

“水表在樓下！滾！”女人很不客氣。

陳默也不惱，換了個說法：“是祥哥讓我們來的，給阿杰送點‘路費’。”

里面沉默了一下，然后是細微的爭-->>吵聲。過了一會兒，門開了一條縫，一個穿著睡衣、面容憔悴的年輕女子探出頭，緊張地看著他們：“祥哥……沒說過有人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