均平三十年正月十七辰時,京北全國議事會大廳的銅鈴比往日沉了三分——這是“重大議題”的信號,廳內的長桌沒像往常那樣堆著民生報表,反而鋪著張展開的《學者兵訓方案》,封皮上“全員參訓、護民為綱”八個毛筆字,是朱靜雯凌晨就著燭火寫的,墨痕還透著潤氣。我走進廳時,朱悅薇正坐在角落的小凳上,手里捧著本卷邊的《大明國憲典》,見我進來,立刻蹦起來拽我的袖子:“韻瀾姑母!陛下說今天要議‘兵訓’,咱們真的能穿訓練服去兵營嗎?裁縫阿姨昨晚說,我的小制服已經做好了!”
朱靜雯笑著把悅薇拉到身邊,不讓她跑太急:“別鬧,議事會要講規矩。”她轉向陸續到場的官員和藩王,聲音穿過廳內的梁柱,帶著幾分鄭重:“昨日盟省協商會定了民生協同的事,可沒有能護民的人手,再好的公社、再全的百姓綜合體,也守不住。今日召大家來,是要提‘學者兵訓’——我、韻瀾議事長、悅薇,還有所有皇家成員、議事會官員、各省藩王,都得按新兵標準,練滿兩個月。”
這話剛落,廳內就起了輕聲議論。議事會的老官員陳敬之拄著拐杖站起來,他鬢角的白霜沾了點晨光,手里攥著老花鏡:“陛下,臣無異議,但臣年近六十,米跑、單杠引體向上這些,怕是扛不住;還有負責公社文書的李姑娘們,細胳膊細腿的,戰術訓練里的匍匐前進,怕是要磨破膝蓋,能不能放寬些標準?”
“不能放寬!”百姓衛隊指揮使周磊立刻接話,他穿著深藍色衛隊制服,袖口還沾著訓練場的草屑,“去年冬天安北雪災,六十歲的老牧民幫著扛沙袋、清雪道,比年輕小伙還利索;李姑娘們在江南公社收桑蠶,一天能走二十里地,扛著蠶匾爬田埂,力氣未必小。要是搞特殊,士兵們會想‘官員都怕苦,憑啥讓我們拼命護百姓’——去年有個衛所就是因為給將領搞小灶,士兵鬧了情緒,連護糧都沒心思,最后還是議事會換了食堂師傅、加了飯菜,才穩住兵心,這教訓不能忘!”
負責公社教育的女官李青也站了起來,她手里攥著本《公社實務手冊》,封皮上畫著桑蠶:“陳大人,臣不用放寬標準。去年在江南教桑農記賬,俺們跟著公社的鐵匠學過打鐵,胳膊上有勁兒;戰術訓練的匍匐前進,俺們在田埂上爬著查苗情,早就練過——只要是為了護百姓,這點苦不算啥!”
次仁旺堆老人從角落慢慢站起來,懷里的青稞粉袋晃了晃,灑出幾粒青黃色的麥粒,落在青磚地上:“陳大人,俺七十多了,還能在汝吉村的地里背糞筐、割青稞,一天能走三十里!你們常去公社查賬,扛過糧袋、搬過賬本,體能哪能差?兵訓是為了護百姓,去年蒙古部落襲擾古蒙自治省,要是當時官員會開槍、能臥倒,百姓就不用躲在青稞垛里發抖了——俺支持兵訓,還能去兵營給大家熬青稞粥!”
朱靜雯等議論聲小了些,抬手示意大家安靜:“按議事會規矩,重大議題需投票決定。現在請韻瀾議事長宣讀《兵訓方案》核心內容,再行投票。”
我走到廳中央,展開方案,指尖劃過紙上的條目,每一個字都透著鄭重:“《學者兵訓方案》核心有四點:其一,參訓人員——皇家(朕、韻瀾議事長、朱悅薇公主、各省藩王)、全國議事會官員、百姓衛隊骨干,無年齡、性別特殊待遇;其二,訓練內容——基礎體能含米跑、500米跑、俯臥撐、仰臥起坐、單杠引體向上雙杠臂屈伸、600米障礙翻越;隊列訓練含立正、稍息、齊步跑步正步走、敬禮、隊列變換;戰術基礎含臥倒、匍匐前進(低姿高姿側姿)、戰術基礎動作、戰場防護(隱蔽、偽裝);基礎技能含武器操作(shouqiangbuqiang分解結合、實彈射擊)、衛生救護(止血、包扎、搬運)、戰備基礎(緊急集合、背囊整理);其三,思想教育——每日訓練間隙穿插,講授大明民主主義、韻瀾思想、秀英思想、常靜徽思想、朱靜雯百姓思想,用民生案例講透‘護民’初心;其四,后勤保障——兵營食堂食材從百姓公社供銷社調運,走議事會軍需撥款,全員免費就餐,確保三餐有葷有素、熱飯熱菜,絕不搞‘官員小灶’。”
“現在開始投票,同意此方案者請舉手!”我話音剛落,朱靜雯第一個舉起手,她的袖口還沾著昨晚寫方案的墨痕;朱悅薇踮著腳把胳膊舉得老高,小拳頭攥著《大明國憲典》,臉憋得通紅;朱高熾、朱高燧沒絲毫猶豫,朱高熾口袋里的《訓練筆記》露了個角,是昨晚寫的;次仁旺堆老人顫巍巍地舉手,周磊趕緊扶了他一把,怕他站不穩;百姓衛隊的代表們齊刷刷舉手,深藍色的制服袖子連成一片,像一片護民的屏障;陳敬之猶豫了片刻,也慢慢舉起了手,嘴里念叨著“為了百姓,拼了”;李青和女官們也都舉了手,眼里沒半點怯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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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數了數,廳內共82位有投票權的成員,79票贊成,3票棄權——棄權的是三位臥病在床的老藩王,提前托人帶話“支持但無法參訓”。“投票結果:79票贊成,3票棄權,《學者兵訓方案》通過!”我放下方案,廳內響起掌聲,朱悅薇拍著小手喊“能去兵營啦”,次仁旺堆老人還從懷里掏出青稞粉,要分給大家“沾沾護民的喜氣”。
投票結束后,朱靜雯讓人把方案謄寫了幾十份,派信使送到各府,又跟我、周磊、明志院講志官李默帶著朱悅薇,去京北兵營勘察。兵營在京北郊外的平地上,四周種著江南移栽的桑樹,剛抽芽的桑葉嫩得能掐出水,營門口的木牌上“護民兵營”四個大字,是去年百姓公社的老木匠親手雕的,字縫里還嵌著點桑木屑。
“先去食堂看看,”朱靜雯最惦記后勤,徑直往食堂走,“去年那個衛所的教訓,就是食堂差——士兵吃冷粥、啃硬饃,哪有心思訓練?咱們要是也這樣,別說護百姓,怕是先亂了自己。”
食堂門口掛著“百姓供膳房”的木匾,里面飄著青稞粥的香味,師傅們正忙著搬食材:贏州的鮮魚裝在木桶里,尾巴還在蹦,濺起的水花沾在木桶上;江南的新麥磨的面粉堆在竹筐里,透著甜香;汝吉村的青稞裝在布袋里,次仁旺堆老人一摸就笑了:“這是俺們村的晚青稞,顆粒飽滿,熬粥最香,還養胃!”
食堂師傅王福是從江南桑蠶公社來的,手里拿著本《食材采購臺賬》,翻開給我們看,上面的字工工整整:“陛下,議事長,您看——青稞來自汝吉村公社,每斤1.2明幣;面粉是江南新麥,每斤1.5明幣;豬肉是京北養豬公社的,養了一年,每斤4明幣;魚是贏州漁村按成本價送的,每斤3明幣。所有食材走議事會軍需撥款,一分錢不用士兵掏。早餐有青稞粥、煮雞蛋、麥香饅頭,粥里加汝吉村的紅棗;中午有紅燒肉、清蒸魚、炒青菜,肉燉得爛,老人孩子都能吃;晚上有韭菜雞蛋餃子、豆腐湯,韭菜是京北農場剛割的,新鮮得很。”
他指著灶上的大粥鍋,蒸汽裹著香味飄過來:“昨天試煮了一鍋,百姓衛隊的士兵嘗了,都說比家里的粥還香。要是吃不好,士兵鬧情緒,俺這師傅就白當了——去年俺在公社食堂,有次粥煮稀了,社員都沒心思干活,更別說士兵要訓練了!”
朱悅薇湊到鍋邊,踮著腳往里看,睫毛上沾了點熱氣:“王師傅,粥里的紅棗能多放些嗎?俺在公社食堂喝的紅棗青稞粥,甜得很!”
“能!”王福笑著從旁邊的竹筐里抓了把紅棗,紅棗個個飽滿,是汝吉村特意送來的,“明天就多放,保證悅薇姑娘和大家都愛吃。”
勘察到訓練場時,周磊指著剛修好的600米障礙道:“這障礙道按新兵標準修的,有土坡、矮墻、獨木橋,還有水坑,明天大家就得從這過。剛才讓衛隊的士兵試了試,最快的用了一分二十秒,最慢的也才兩分半,只要肯練,肯定能過。”
朱靜雯走過去,摸了摸障礙道的土坡,土是新翻的,還摻了些細沙,免得太硬摔著:“悅薇年紀小,過獨木橋時得有人扶著,不能讓她嚇著。”
“陛下放心!”周磊趕緊應著,“俺們安排了老兵在旁邊護著,不管是小孩還是老人,都不會讓他們受傷。”
夕陽西下時,我們才離開兵營。馬車里,朱悅薇靠在我懷里,手里捧著剛畫的訓練場草圖,小聲問:“姑母,明天跑米,俺要是跑不動了,會不會被罵呀?”
我摸了摸她的頭,把她的小辮子理好:“不會的,大家會一起幫你。你忘了在公社幫桑農收青稞,大家一起扛,再重的袋子也能扛動嗎?訓練也一樣,一起練,就不怕累了。”
朱靜雯看著窗外掠過的桑樹林,輕聲說:“明天卯時報到,咱們得早點起。這兵訓不是擺樣子,是要讓咱們真真切切懂士兵的苦、百姓的盼——以后制定軍需政策,知道士兵訓練要吃多少飯;護百姓時,知道怎么臥倒、怎么開槍,才不會讓百姓受連累。”
正月十八卯時,兵營的號角準時響了——這號角是用牛角做的,聲音沉厚,能傳三里地,連營外的桑樹林都跟著晃了晃,驚起幾只早起的麻雀。我穿著灰布訓練服,腰間系著粗布腰帶,勒得有些緊,卻透著股利落勁兒,領口的針腳還是歪的,是百姓公社的裁縫連夜趕制的,沒來得及拆線頭。剛走到營門口,就見朱靜雯帶著朱悅薇來了。悅薇的訓練服袖口卷了兩圈,露出細細的手腕,手里攥著塊小毛巾,是次仁旺堆老人昨晚給她的,上面繡著“護民”兩個小字,針腳歪歪扭扭,卻透著心意。
“姑母!”悅薇跑過來,把毛巾舉給我看,“爺爺說,帶著這個,訓練就有勁兒了!”
正說著,朱高熾、朱高煦也來了。朱高熾的訓練服口袋里裝著本《訓練筆記》,封皮上寫著“護民為先”;朱高煦的訓練服穿得板正,卻偷偷把褲腿挽了點,怕跑起來礙事——被朱靜雯看見,又給拽了下來:“規矩就是規矩,不能搞特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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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磊吹了聲哨,所有人都站成了四排。他走到隊伍前,聲音像打雷,震得人耳朵發麻:“從今天起,你們不是皇帝、議事長、公主、藩王,就是新兵!我的規矩就一條:練不好,就多練;思想不通,就多學!只有練強了,才能護百姓!”
第一個項目是基礎體能——米跑。周磊喊了聲“跑”,隊伍就動了起來。我跑在中間,左邊是朱靜雯,右邊是朱高熾。剛跑了兩圈,朱高煦就有些跟不上,臉色發白,-->>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,滴在跑道的碎石子上,腳步也慢了下來,像灌了鉛。
“朱高煦!跟上!”周磊在旁邊跑著喊,手里的馬鞭沒真抽,只是聲音更沉了,“你在古蒙自治省幫牧民趕牛羊,一天能走幾十里,這點路算啥?要是百姓遇著危險,你跑不快,怎么護他們?”
朱高熾見狀,放慢了速度,跟朱高煦并排跑,壓低聲音說:“調整呼吸,兩步一吸,兩步一呼,跟我學。你忘了在公社幫牧民扛羊毛,咱們一起扛,再重也扛得動嗎?”
朱高煦咬了咬牙,跟著朱高熾的節奏跑,胸膛劇烈起伏,漸漸的,也跟上了隊伍。
朱悅薇跑在隊伍最后,一開始還挺有勁兒,小胳膊甩得老高,跑了三圈就開始喘氣,小臉蛋通紅,像熟透的蘋果,腳步也慢了下來,落在后面。我趕緊放慢速度,跑到她身邊,輕輕扶著她的胳膊:“悅薇,別著急,慢慢跑,姑母陪著你。”
“姑母,俺不累!”悅薇攥緊小拳頭,加快了腳步,小辮子晃得像小旗子,“俺要護百姓,不能掉隊!”
旁邊的老兵見了,也放慢速度,跟在悅薇旁邊,聲音放軟了些:“小姑娘,加油!跟著俺的節奏,一步一步來,肯定能跑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