均平三十年十一月初十,京北的雪終于歇了,晨曦把議事會大樓的青瓦染成暖金,樓前廣場上的積雪被掃成整齊的壟溝,壟間插著來自大明各省份的旗號——南河省的麥旗、蘇省的織梭旗、川省的羊角旗、閩省的船帆旗、粵省的橡膠旗、浙省的茶旗、黔省的銀旗,百余面旗號在寒風里獵獵作響,像在呼應從各省涌來的腳步聲:南河省的農民扛著新磨的鋤頭,衣擺沾著麥田的殘雪;蘇省的工人提著工具箱,里面裝著剛修好的織機零件;川省彝族代表阿古拉背著竹簍,里面是給議事會帶的土豆種;閩省的海外商隊握著船工聯名信,信上還沾著印度洋的鹽粒;連粵省橡膠種植園的華工,都托人捎來裹著橡膠汁的選票,用紅漆寫著“選能讓日子過暖的人”。
我被悅薇推著輪椅,停在議事會大廳的銅門內。這扇銅門是七年前蘇省機車廠的工人用廢鋼軌熔鑄的,門把手上的“民生”二字被各省代表摸得發亮,指尖觸上去,還能感受到當年工人一錘一錘敲出的紋路。大廳里早已坐滿了人,卻靜得能聽見窗外旗號的聲響,只有擴音喇叭里偶爾傳來的電流聲——那是給閩省海外商棧、粵省遠洋貨船傳聲用的,連在印度洋上漂泊的大明商船,都能通過無線電聽到這里的每一句話。
“各位省份代表、全球大明的百姓們,”我抬手按住輪椅扶手上的麥克風,指尖蹭過扶手上那個小小的“民”字刻痕——這是南河省的方叔昨天連夜補刻的,刻完還說“不管辭不辭職,得記著南河省的麥地里,還有人等著種子糧”,“今天召開全國議事會特別會議,我要做兩件事:一是向大家認個錯,二是把議事長的位置,還給更懂百姓的人。”
話音剛落,前排的朱靜雯微微頷首,她手里攥著兵事談議會的調令,調令邊角還沾著南河省水渠的泥點——昨天她剛去南河省第三公社看過塌掉的灌溉渠,回來就說“百姓要的不是報表上的‘民生增速’,是能澆地的水渠,是種得出麥子的田”。悅薇在我身后輕輕捏了捏我的肩膀,她的袖口還別著蘇省織坊的絲線,那是前幾天幫女工王小丫修織機時沾上的,她說“蘇省的織娘說,只要能讓娃們讀上書,她們愿意多織兩匹布,哪怕手磨出繭”。
“我請求辭去全國議事會議事長一職。”
這句話像一粒石子落進南河省的麥囤,大廳里瞬間響起嗡嗡的議論聲。南河省的張老田猛地站起來,手里的糧本“啪”地拍在桌上——那糧本的封皮都磨破了,內頁記著去年“民生提速運動”時,南河省第三公社欠的三斗種子糧,字里行間還沾著麥糠,“姑娘,你咋能辭?南河省的水渠還等著批青石,蘇省的輕軌還沒通到縣城,川省彝族的山寨連學堂的梁都沒架,你這時候走,俺們心里沒底啊!”
“張叔,您先坐。”我朝他擺了擺手,從輪椅側袋里掏出一個布包,打開來,里面是一疊泛黃的紙片,每一張都帶著各省百姓的溫度:有南河省農民王耕田畫的木犁草圖,旁邊歪歪扭扭寫著“議事長,鐵犁不夠,俺們用木犁耕地,一天只能種半畝麥”;有蘇省織坊女工王小丫的手巾,上面沾著血漬,繡著“日織百匹,手泡在冷水里,夜里疼得睡不著,還是趕不上指標”;有川省苗族石老根的字條,用炭筆寫著“冷鏈箱凍裂了,牛羊肉運到縣城就臭了,俺們只能自己吃,換不來糧本”;還有閩省海外華工的聯名信,說“遠洋貨船的工錢拖了三個月,家里的娃等著買課本”。
“我辭職,不是逃責,是認賬。”我的聲音有些發澀,卻每一個字都砸在實處,“去年推‘民生提速運動’,我盯著輕軌通車的天數,忘了蘇省織坊的女工要把手指泡在冷水里趕進度;我想著冬儲糧的數字,忘了南河省的農民要冒著大雪去鄰省借種子;我為了湊軍工生產的鋼材,挪用了農械廠的鐵料,結果今年秋收,南河省十二個公社的農民還在用木犁耕地,川省彝族的農人種土豆只能用石鋤——這些錯,不是一句‘我改了’就能抹掉的,得讓更懂百姓苦的人來扛這份責任。”
我抬手按了按麥克風的全球傳聲鍵,電流聲過后,聲音透過無線電傳到閩省的海外商棧、粵省的遠洋貨船、印度洋上的大明商船,傳到每一個有大明百姓的地方:“今天我在這里,向全國、全球的大明百姓道歉,這份道歉,記在心里,也寫在實處:
第一,為‘提速運動’的冒進道歉。即日起,所有沒跟百姓商量的‘指標’全廢了——南河省的水渠啥時候修、用啥料,讓公社社員自己投票定;蘇省的織坊每天織多少布,讓女工們按自己的手速算;川省的冷鏈箱要蓋在哪,讓牧民們指著草原的路說;閩省海外商棧的工錢啥時候發,讓華工們自己跟掌柜談,議事會絕不強壓。
第二,為多民族關懷不足道歉。未來五年,從國庫撥出五百萬明元,分去各省的少數民族聚居地:給川省彝族山寨蓋二十所學堂,讓山里的娃能坐著新修的土路去讀書,不用再翻山越嶺;給黔省苗族公社添五十套農械,讓石老根這樣的銀匠不用再背著工具走三天山路去趕集;給浙省畬族山鄉修十條水渠,讓雷蕾娜她們種的草藥能及時運到閩省的藥棧,換得來糧本;給蒙古族草原公社補三十個冷鏈箱,讓巴特爾他們的牛羊肉能新鮮運到蘇省、南河省,賣個好價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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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,為婦女權益不到位道歉。三個月內,蘇省、浙省、粵省、南河省的所有工廠,都要設‘女工權益崗’,女工同工同酬,誰要是敢扣工錢、逼加班,百姓可以直接找議事會掀他的作坊;每個省份的公社,都要建‘女童學堂’,南河省的丫頭、蘇省的織娘娃、川省的彝族姑娘,都得能讀書、能識字,誰要是不讓娃上學,議事會就去他家門口貼‘忘本’的條子,讓全村人都知道他不重民生。”
喇叭里傳來一陣細碎的歡呼,緊接著,通訊兵匆匆跑進來,手里舉著兩張紙條,額角還沾著雪沫:“議事長!南河省第三公社傳回話,說您的道歉他們聽見了,還說要把今年的冬麥多留一成,幫鄰省的公社補種子糧!還有閩省的海外商隊,馬明遠代表說,愿意免費幫川省彝族公社運農械,連船費、駱駝費都不要,就想讓山里的娃早點有學堂!”
“還有蘇省的織坊!”另一個通訊兵也跑進來,手里的紙條上沾著絲線,“吳瓷姐說,織娘們要多織一百匹布,給川省的女童學堂做校服,每匹布都繡上‘讀書’兩個字,讓娃們知道讀書金貴!”
大廳里的掌聲突然響起來,張老田抹了把眼睛,把糧本揣回懷里,聲音帶著哽咽:“姑娘,俺們信你!你辭職俺們雖舍不得,但你這認錯的態度,比啥都強——俺們選新議事長,就按你說的,選能把南河省的麥子、蘇省的布、川省的學堂放在心上的人!”
我對著眾人鞠了一躬,從懷里掏出議事長的銅印——這枚印的背面刻著“民為邦本”,是當年第一屆議事會選舉時,百姓大學的學生用南河省的銅礦石鑄的,鑄印時還加了蘇省的鐵屑、川省的銅砂,說是“各省百姓一起鑄的印,得為各省百姓辦事”。我把印輕輕放在桌案上的《大明國憲典》旁,銅印與典籍碰撞的聲響,在安靜的大廳里格外清晰:“現在,我以普通百姓的身份,提議召開第三屆大明國全民選舉大會——選皇帝、選副皇帝、選議事長、選副議事長。所有參選者,必須站在《大明國憲典》前宣誓,必須照著《大明民主主義》《韻瀾思想》《秀英思想》《常靜徽思想》《朱靜雯的百姓思想》辦事:忘了百姓的,百姓就有權把他拉下來;偏離民生的,再大的官也得讓賢;要是敢搞特權,就算是皇帝,也得回村里種地!”
“我同意!”朱靜雯第一個站起來,舉起右手,“全民選舉,一人一票——南河省的農民在田間投票,蘇省的工人在作坊投票,川省的彝族在山寨投票,閩省的海外華工在商棧投票,粵省的橡膠工在種植園投票,誰都不能少,誰的票都算數!”
三百二十七名省份代表全票通過提議,監票組很快就搭好了:組長是南河省的張老田(農民代表),副組長是蘇省的吳瓷姐(工人代表),組員還有川省的阿古拉(彝族代表)、閩省的馬明遠(回族代表)、黔省的石老根(苗族代表)、浙省的雷蕾娜(畬族代表)。他們手里拿著用桑皮紙做的選票,選票上印著所有參選者的名字,名字旁還畫著簡單的圖案:趙麥圍旁畫著木犁(南河省農民認得出),馬淑賢旁畫著算盤(閩省商人看得懂),陳紡娘旁畫著繡繃(蘇省女工能識別),巴特爾旁畫著馬頭(蒙古族牧民認得),連不識字的老人,都能憑著圖案投出自己的一票。
選舉從辰時持續到未時,流動投票箱跑遍了大明的每個角落,也飛到了全球的大明屬地:
——南河省的投票箱,由黃村公社的陳陽背著,踩著麥田的積雪,送到每個地頭,農民們放下鋤頭,在選票上按上紅手印,王耕田按完還說“選趙麥圍,他懂種地的苦”;
——蘇省的投票箱,由吳瓷姐的徒弟推著,走進每個織坊,女工們擦了擦手上的絲線,認真地圈出名字,王小丫圈完說“選陳紡娘,她懂俺們女工的難”;
——川省彝族山寨的投票箱,由阿古拉牽著馬送過去,寨老們用煙斗在選票上燙出印記,說“選馬淑賢,她能幫俺們運農械、蓋學堂”;
——閩省的海外商棧,投票箱通過遠洋船送達,華工們在船舷上寫下名字,說“選朱靜雯,她能幫俺們要回工錢”;
——粵省橡膠種植園的工人,通過無線電傳了選票回來,每張選票上都寫著“要能修公路、能通糧本的執政者”;
連黔省苗族的銀匠們,都把選票刻在銀片上,托人送到議事會,說“選林織娘,她為農民說話”。
未時三刻,張老田捧著選票箱走上臺,他的手還沾著南河省的泥土,指縫里夾著麥糠,卻把選票一張一張數得格外認真,聲音洪亮得能傳到大廳每個角落:“大明國皇帝候選人——趙麥圍,全國、全球選票九百八十七萬六千五百張,全票當選!”
大廳里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,南河省的代表們率先站起來歡呼,趙麥圍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,手里的煙袋鍋“當啷”掉在地上——這位南河省的老農,褲腿上還沾著麥田的雪,鞋面沾著泥土,他走到臺中央,看著滿廳的人,嘴唇哆嗦了半天,才說出一句帶著南河口音的話,每個字都透著樸實:“俺是南河省種了四十年地的農民,沒讀過多少書,就懂種地、懂麥子的苦。俺當皇帝,不穿龍袍,不住皇宮,就干三件實在事:開春前,把種子糧送到南河省每個公社的地頭,不讓一戶農民再用木犁耕地;夏天前,修好南河省到蘇省的水渠,用青石砌,經凍,讓麥子能澆上水,不旱死;冬天前,給川省彝族的山寨蓋好學堂,架好梁,讓山里的娃能坐在暖窯里認《國憲典》,不用再凍著手寫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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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人覺得他的話樸素,蘇省的吳瓷姐第一個鼓掌,胳膊上的“民生護衛隊”紅袖章還沒摘:“趙叔這話實在!俺們工人要的不是穿龍袍的皇帝,是能讓南河省的麥子豐收、蘇省的布能賣出去、川省的娃能讀書的皇帝!”
緊接著,唱票聲繼續,每一個結果都讓大廳里的掌聲此起彼伏:
“全國議事會議事長候選人——朱靜雯,全票當選!”
朱靜雯走上臺時,手里還攥著南河省水渠的圖紙,圖紙上用紅筆標著需要補的缺口,她拿起桌上的《大明國憲典》,指尖劃過扉頁上“民為邦本”的字句,眼神堅定:“我當議事長,絕不再搞‘一堂’,絕不再讓‘民生提速’變成‘民生添堵’。每個月初一,議事會大廳對所有百姓開放——南河省的農民能來提水渠的事,說哪段該補;蘇省的工人能來談織機的事,說哪臺該修;川省的彝族能來論學堂的事,說哪間該加暖窯;閩省的海外華工能來訴工錢的事,說哪艘船該結賬。每一項政策出臺前,必須征求至少十個省份的意見,比如修輕軌,得問南河省的農民‘會不會占麥田’,問蘇省的工人‘能不能出技術’,問閩省的商人‘能不能運材料’,問川省的彝族‘會不會過山寨’——不貼合百姓需求的,再好的政策也不上,再快的進度也不趕!”
“大明國副皇帝候選人——朱悅薇,全票當選;陳紡娘,全票當選!”
悅薇推著我的輪椅,和陳紡娘一起站到臺中央。悅薇手里拿著輕軌修復圖紙,圖紙上標著蘇省到南河省、南河省到川省的線路,線條畫得格外細致:“我負責技術,一年內要干兩件事:一是修復蘇省到南河省的輕軌,用蘇省機車廠的鋼,結實,能拉麥子、能運織機,票價按百姓說的定,絕不漲;二是幫川省彝族的山寨修土路,能通馬車,讓學堂的課本、農械的零件能運進去。還要在每個輕軌站、每個公社都設‘民生意見箱’,百姓有啥想法,哪怕是‘想喝熱粥’‘想修磨盤’,都能寫下來,我每天都看,絕不漏一件!”
陳紡娘是蘇省百姓大學校長,手上滿是繡繃磨的繭,她舉起手里的女童課本,課本上還夾著蘇省織娘繡的小花:“我負責婦女民生,三個月內,要在南河省、蘇省、川省各建十所‘女童學堂’,南河省的學堂設在麥場旁,蘇省的學堂設在織坊邊,川省的學堂設在山寨里,讓娃們上學方便。還要給全國的女工做‘勞保手套’,用蘇省的棉布、川省的羊毛,暖和,耐磨,再也不讓蘇省織坊的姐妹、南河省的農婦手磨出血!”
“全國議事會副議事長兼事務院總理——馬淑賢,全票當選;全國議事會副議事長——林織娘,全票當選!”
馬淑賢是閩省回族商隊的代表,她穿著回族傳統的藍色長袍,腰間系著算袋,算袋里裝著閩省商棧的賬本:“我兼任事務院總理,第一件事就是整頓商道,讓各省的貨能流通,百姓能賺錢。要把朱高煦占的草原公社冷鏈箱還回去,讓巴特爾他們的牛羊肉能通過閩省的商隊,運到蘇省、南河省的菜市場,換得來糧本;要開通閩省到川省的商-->>道,用駱駝隊、馬車隊,讓閩省的藥材、蘇省的布能直接運到川省的山寨,省得中間被奸商加價,讓川省的彝族買得起藥,閩省的商人賺得到正經錢,蘇省的織娘賣得出布!”
林織娘是南河省農民代表,手里握著一把改良過的織梭,這織梭能讓布織得更快,她卻更關心農民的事:“我當副議事長,就為農民和工人說話,誰欺負百姓,我就跟誰急。以后南河省的公社要是敢扣種子糧、拖糧本,農民能直接找我,我帶他們去議事會評理;蘇省的作坊要是敢拖欠工資、逼女工加班,工人能直接來掀我的桌子,我幫他們要回工錢;黔省的苗族要是買不到農械,我幫他們找農械廠,絕不讓他們再用石鋤種地——百姓的事,就是我的事,不管是南河省的麥,還是川省的土豆,都得讓它們有好收成!”
所有當選者站成一排,在《大明國憲典》前站定。陽光透過大廳的彩繪玻璃窗,落在典籍的封面上,照亮了扉頁上的五段話——那是《大明民主主義》《韻瀾思想》《秀英思想》《常靜徽思想》《朱靜雯的百姓思想》的核心要義,每一段都寫著“民生”二字。趙麥圍第一個舉起右手,掌心對著《大明國憲典》,聲音洪亮得能傳到全國各省:
“我趙麥圍,以《大明國憲典》為誓,以五大思想為根,守百姓的心:
以《大明民主主義》為綱——它說‘百姓的江山百姓選’,俺就絕不搞皇權獨大,每月必去南河省的麥田、蘇省的織坊、川省的山寨,聽百姓說心里話,南河省的農民說水渠該修,俺就催著修;蘇省的工人說織機該換,俺就幫著換;川省的彝族說學堂該加暖窯,俺就盯著加,絕不自己說了算。
以《韻瀾思想》為尺——它說‘多民族搭伙過日子’,俺就幫閩省的回族商隊通川省的商道,讓他們的貨能賣;幫黔省的苗族公社添農械,讓他們的地能種;幫浙省的畬族山鄉修水渠,讓他們的草藥能運,不讓一個民族受委屈,不讓一個省份掉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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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《秀英思想》為鏡——它說‘婦女能頂半邊天’,俺就支持陳紡娘建女童學堂,南河省的丫頭要讀書,俺就給學堂批木料;蘇省的女工要同工同酬,俺就去作坊里盯著,誰要是敢欺負婦女,俺就帶著農民、工人去評理,絕不讓姐妹受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