均平三十三年六月五日,京北的晨光剛漫過全國議事會大樓的飛檐,樓前廣場上已聚集了數百名百姓代表——有人扛著寫有“軍隊反腐護民生”的木牌,木牌上的紅漆字是昨夜油燈下趕制的,邊角還沾著未干的漆料,風吹過木牌,“民生”二字格外醒目;有人捧著記錄軍隊后勤問題的手稿,紙頁上用藍筆圈著“步軍某團三月未發新鞋”“水軍某艦倒賣軍糧”的字樣,旁邊還貼著士兵偷偷畫的簡易示意圖;還有人攥著士兵家屬托轉的訴求信,信封上貼著津天港的郵票,是遇難消防員周建明的妻子托人捎來的,信里只有一句話:“俺男人用命護了百姓,也盼著明軍能護好俺們剩下的人。”
今日召開的全國議事會特別會議,主題直指“明軍內部反腐與綱紀建設”,既是津天港案件后“民生反腐”的延伸,更是為大明的國防與民生筑牢“雙重屏障”。議事會大廳內,深青色的長桌沿墻擺成環形,沒有主位與側位之分,百姓代表、軍隊都督、議事會官員圍著桌子坐在一起,桌上只放著《大明憲典》《大明軍律》和一疊空白的毛邊紙——朱靜雯說,今日的會議“只談真問題,只議實辦法,不搞虛頭巴腦的形式”。
朱靜雯身著深灰色正裝,袖口的菊形徽章與上月津天港反思會時一致,只是徽章旁多了一枚刻有“民生屏障”的銅章,那是去年工農代表聯名贈送的,銅章背面刻著“兵護民,民信兵”六個小字,是大明軍民關系的縮影。她面前的案頭,壓著三份材料:一份是黃村工農代表張大叔收集的“軍隊后勤貪腐線索”,里面夾著士兵偷偷拍下的劣質帳篷照片,照片里帳篷的破洞能塞進拳頭,士兵們正用塑料布臨時遮擋雨水;一份是兵談議會提交的“軍費使用審計報告”,報告里用紅筆標出“后勤采購超支1200萬明幣”“裝備驗收缺簽字”的異常項,旁邊還附著重疊的報銷單據復印件;還有一份是全國士兵家屬聯名簽署的“請求嚴查軍內蛀蟲”的請愿書,上面有近萬個簽名,從京北衛戍區到羅馬加盟省的飛軍機場,每個簽名旁都畫著小小的五角星,代表“盼明軍干凈”的心愿。
“各位代表、百姓同志們,”朱靜雯抬手按亮麥克風,電流聲后,她的聲音沒有多余的鋪墊,直接切入主題,“上月今日,我們用司法判決告慰了津天港的遇難同胞;今日相聚,是要把‘反腐護民生’的綱紀,延伸到守護大明的最后一道防線——明軍。”她頓了頓,目光掃過大廳內的每一張臉:穿著補丁軍裝的士兵代表、握著鋤頭的農工代表、身著鎧甲的軍隊都督,“軍隊是百姓的盾,若盾上生了‘蛀蟲’,百姓的安全就沒了保障。今日的會議,沒有官民之分,只有‘如何讓明軍更干凈、更有力’的共同目標,所有提案、討論、決議,全程通過禮部廣播直播,全國百姓都能聽見我們的每一句話,都能監督我們的每一個決定。”
話音剛落,來自黃村的工農代表張大叔便第一個起身。他今年五十六歲,去年津天港baozha后,曾跟著救援隊一起往安置點運送物資,親眼見過明軍后勤的亂象。他手里的筆記本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,邊角還沾著津天港的黑土,那是當時在爆坑旁記錄時不小心蹭上的。“朱議事長,各位代表,俺要提個實在話:明軍的反腐得動真格!”張大叔的聲音帶著農人的質樸,卻每一句都戳中要害,“上月津天港救災,俺跟著步軍某旅的后勤車送帳篷,到了安置點一拆包,俺心都涼了——那帳篷的針腳疏得能漏雨,風一吹就掀起來,防潮墊一撕就裂,里面的棉絮還是黑的!后來聽那旅的小兵說,這批帳篷的采購款原本是100明幣一頂,結果層層克扣,到最后實際只花了30明幣,剩下的錢進了誰的口袋,小兵不敢說,俺們也查不到!”
他舉起筆記本,投影幕布上立刻顯示出一張照片:幾名士兵正用塑料布蓋住漏雨的帳篷,雨水順著帳篷破洞流進睡袋,士兵們凍得縮著肩膀,其中一個年輕士兵的臉上還沾著泥點;旁邊還有一張照片,是后勤車的后備箱,里面裝著本該發給士兵的壓縮餅干,卻貼著“民用食品”的標簽——張大叔說,這是他偷偷拍的,“那司機說要拉去鎮上賣,賺的錢給連長分一半,還說‘這事在步軍里不算新鮮’!”
“還有更過分的!”張大叔翻到筆記本的第三頁,手指著一行歪斜的字跡,“那旅的伙食費,每個士兵每天是20明幣,結果小兵說,他們頓頓是稀粥配咸菜,肉一個月見不到一次——后來俺們才知道,炊事班的班長和后勤采購官勾結,把買肉的錢私分了,買的都是過期的咸菜罐頭,吃壞了三個小兵的肚子,連長還不讓他們說出去!”
張大叔的話剛說完,來自羅馬加盟省的農工代表卡洛也站起身。他是一名橄欖農,去年曾給明軍飛軍羅馬駐地供應橄欖油,親眼見過后勤采購的貓膩。“俺們羅馬加盟省的橄欖園,去年和飛軍簽了合同,供應‘特級初榨橄欖油’,每升30明幣,合同上還寫著‘用于士兵日常烹飪’,結果運到軍營的,是倉庫里堆了三年的精煉廢油,每升成本才5明幣!”卡洛的聲音帶著憤怒,手里揮舞著當時的合同復印件,合同上“特級初榨”的字樣被紅筆圈得醒目,“后來有個飛軍小兵偷偷告訴俺,采購官和供應商勾結,把差價私分了,小兵們吃了那油,好多人鬧肚子,訓練時都沒力氣——有個小兵跟俺說,他飛偵查任務時差點因為頭暈摔下來!軍隊要護百姓,首先得把自己的‘蛀蟲’清干凈,不然怎么守護百姓?”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
大廳內頓時響起議論聲,來自水軍的都督周海面色凝重地站起身。他穿著深藍色的水軍制服,胸前別著三枚戰功勛章,那是去年在東海驅逐一幫海盜時得的,可此刻他的腰桿卻挺得有些僵硬。“各位百姓同志,你們反映的問題,我們水軍有責任。”周海對著百姓代表深深鞠了一躬,腰彎得幾乎成了九十度,“去年水軍某艦隊采購救生衣,一批200件救生衣,浮力材料竟是劣質泡沫,扔水里三分鐘就沉了,后來查出來,是后勤采購官收了供應商5萬明幣回扣,我們處理了3名采購官,但沒從制度上堵住漏洞,是我們的失職。今日請大家放心,只要能立住軍規,肅清腐弊,我們水軍全力配合,哪怕把我這個都督撤了,也絕無二話!”
周海的坦誠讓大廳內的情緒稍緩,朱靜雯隨即抬手示意會議進入方案討論環節:“感謝張大叔、卡洛同志的直,也感謝周都督的坦誠。民生的訴求,就是我們改革的方向;軍隊的問題,就是我們要解決的重點。現在,請議事會監察局的李剛同志,結合工農代表、士兵代表的訴求,提出《明軍反腐與綱紀建設方案》,各位代表可隨時打斷、提問、提修改意見,咱們一起把方案磨細、磨實,磨到百姓滿意、士兵認可。”
議事會監察局的李剛起身,他手里拿著一份藍色封面的方案,封面沒有復雜的花紋,只印著“明軍反腐與綱紀建設方案(草案)”幾個宋體字。他走到投影幕布前,展開方案的核心條款,每一條都用三號字體顯示,確保后排視力不好的百姓代表也能看清:“經議事會監察局與工農代表、士兵骨干、軍隊都督反復會商,初步提出三項核心舉措:一是在最高軍事機關‘兵談議會’設立‘都監司’,統籌全軍反腐工作;二是在五軍都督府(水軍、步軍、炮軍、飛軍、后勤支援部)設立‘五軍糾督司’,承接都監司部署,監督本軍種紀律;三是在軍、旅、師、團四級單位設立‘都監分司’與‘糾督分隊’,實現反腐監督全覆蓋,不讓任何一個軍隊單位脫離監督的視線。”
“先說說都監司的設置,這是全軍反腐的‘總開關’,必須把權責定死,不能含糊。”李剛的手指落在“雙重領導”條款上,語氣格外嚴肅,“都監司不隸屬于單一部門,而是接受兵談議會與都察院監察局的雙重領導——兵談議會負責其日常業務指導,比如明確每季度的反腐重點領域、協調軍隊內部配合調查,但不能干預具體案件的查辦;都察院監察局負責其執紀監督,比如審核調查流程是否合規、監督處理結果是否公正,確保調查不受軍隊內部的人情干擾。這樣設置,就是為了防止‘自己人查自己人’查不徹底,也防止外部監督不懂軍事、亂指揮。”
他頓了頓,指著“人員組成”條款繼續說:“都監司的人不能全是軍官,必須體現‘工農兵結合’的原則,具體比例是:30%來自都察院監察局的專員,這些人有豐富的反腐經驗,懂《大明刑典》《大明軍律》,能確保辦案合法——比如去年查辦津天港貪腐案的監察專員,就有3人會調入都監司;30%來自工農代表和士兵代表,工農代表要熟悉百姓對軍隊的訴求,士兵代表要了解軍隊基層的實際情況,這部分人由全國工農代表大會和全軍士兵代表推薦,不能由軍隊或議事會指定——比如張大叔、卡洛這樣的工農代表,都有資格報名;40%來自軍隊內無任何違紀記錄的骨干軍官,這些人懂軍事戰術、懂軍隊運作,能確保調查不影響軍隊正常的訓練和作戰任務——比如水軍的周都督,就推薦了3名參加過東海平叛的艦長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,工農代表和士兵代表在都監司里擁有‘一票否決權’。”李剛加重語氣,伸手比劃著強調,“任何調查方案、處理決定,只要有一名工農代表或士兵代表反對,就必須重新審議,直到達成共識才能推進。比如都監司要查步軍某軍的后勤貪腐案,要是士兵代表認為‘調查范圍漏了旅級單位’,提出反對,那方案就不能執行,必須補充旅級單位的調查計劃,直到士兵代表認可為止。絕不讓少數人說了算,絕不讓監督變成‘走過場’。”
來自步軍的都督趙山河這時舉手提問,他穿著深綠色的步軍制服,袖口的軍銜標志是一顆金星,代表著步軍都督的職級。“李剛同志,我有個疑問:雙重領導固然能防干預,但會不會導致權責不清?比如都監司查步軍的一個貪腐案子,兵談議會覺得‘案情不嚴重,先擱置,等訓練結束再說’,都察院監察局覺得‘必須立刻查,晚了證據就沒了’,這時候聽誰的?總不能讓案子一直卡著吧?”
趙山河的問題說出了不少軍隊都督的擔憂,大廳內的目光都集中到朱靜雯身上。朱靜雯站起身,手里拿著方案的附則,語氣堅定地回應:“這個問題我們早有考慮,方案附則里明確了‘爭議裁決機制’:若兵談議會與都察院監察局對案件處理有分歧,需提交全國議事會的‘軍民監督小組’裁決。這個小組由5名工農代表、3名士兵代表、2名法律專家組成,都是與軍隊無利益關聯的第三方——工農代表從黃村、羅馬加盟省等非軍事駐地選拔,士兵代表從基層連隊選拔,法律專家從大理寺退休法官里挑選。裁決結果必須在禮部官網公示7天,無百姓異議后方可執行,既不讓反腐‘卡殼’,也不讓權力‘越界’,確保每一個案子都查得明、判得公。”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!
趙山河點點頭,又問:“那五軍糾督司和都監司是什么關系?會不會重復監督,給基層軍隊添負擔?比如步軍的糾督司查了一次后勤采購,都監司又來查一次,基層軍官光應付監督就沒時間搞訓練了,這可不行。”
李剛笑著解釋:“這點我們考慮得很細,兩者是‘上下聯動’,不是‘重復疊加’,分工特別明確。五軍糾督司是都監司的‘延伸手臂’,負責本軍種的日常紀律監督,比如檢查士兵是否遵守軍規、軍官是否濫用職權、日常物資發放是否到位——像步軍士兵的鞋子發沒發、炮軍的炮彈防潮劑夠不夠、飛軍的機油質量合不合格,這些‘小事’都歸糾督司管,發現問題當場糾正,不用麻煩都監司;都監司則負責重大貪腐案件的查處,比如涉案金額超10萬明幣、涉及校級以上軍官的案子,或者糾督司查不了、不敢查的案子,比如糾督司發現某步軍軍長涉嫌貪腐,職級比自己高,不敢查,就必須移交都監司,由都監司聯合都察院監察局一起查。”
他舉了個具體例子:“比如炮軍糾督司日常檢查時,發現某炮團的炮彈引信采購價格偏高,比市場價格貴了3萬明幣,可能有問題,但涉案金額不大,糾督司就可以直接調查,找采購官問話、查賬本,要是查實采購官吃了8000明幣回扣,直接上報炮軍都督,把人撤了、罰了就行;但要是查下來發現,這個采購官還涉及其他案子,總金額超了10萬明幣,而且背后有炮軍師長撐腰,糾督司壓不住,就必須移交都監司,由都監司派專員來查,這樣既不耽誤日常監督,也能管住‘大魚’,不會讓基層負擔太重。”
這時,來自飛軍的士兵代表王勇起身。他今年二十三歲,是飛軍某團的偵查兵,去年曾舉報過連隊指導員克扣伙食費,結果被指導員找借口罰了三天站,最后還是通過工農代表把情況反映上去,才解決了問題。“俺想問下,軍、旅、師、團的都監分司和糾督分隊,會不會還是軍官說了算?俺們士兵說話算不算數?”王勇的聲音有點緊張,手里攥著衣角,“比如俺之前舉報指導員,要是分司里都是軍官,俺肯定不敢說,說了也沒人管,到時候還得受欺負。”
王勇的話說出了很多基層士兵的心聲,大廳內的士兵代表都紛紛點頭。卡洛立刻接話:“這點必須寫死在方案里!都監分司里,士兵代表的比例不能低于30%,而且分司的負責人,必須有一名是士兵代表擔任,不能全是軍官;糾督分隊要每天和士兵同吃同住、同訓練,晚上就睡在士兵宿舍,白天跟著一起出操,士兵有啥話、有啥問題,隨時能找到人說。要是發現軍官壓制舉報,比如扣士兵的舉報信、找借口罰士兵,士兵代表有權直接向都監司匯報,不用經過本級軍官,哪怕是軍長、旅長攔著也沒用——都監司要專門開一個士兵舉報專線,24小時有人接,誰攔著舉報就查誰!”
朱靜雯補充道:“不僅如此,方案還規定:任何軍隊單位,都不能以‘軍事機密’為由拒絕監督。比如后勤采購的報價單、裝備的驗收報告、軍官的出差報銷單,都要對都監分司和士兵代表公開;軍官的-->>財產申報,要詳細到‘房產位置、存款金額、家屬從業情況’,每年公示一次,有士兵或百姓提出疑問的,都監分司必須在7天內給出核查結果,不能用‘機密’二字搪塞。就像去年步軍某師師長申報財產時,只寫了‘房產一套’,士兵代表提出疑問,后來查出來他還有三套房產在海外,最后被移交都監司處理——這樣的例子,要成為全軍的警示。”
王勇又問:“那要是分司里的士兵代表被軍官收買了,幫著隱瞞問題咋辦?”
“這個問題好!”張大叔立刻接話,拍了下桌子,“得有‘罷免機制’!要是士兵覺得分司里的士兵代表不稱職、幫著軍官搞貓膩,只要有30%的士兵聯名,就能提出罷免,然后重新選舉新的士兵代表,而且罷免過程要公開,由都監分司派專員監督,不能由軍官操控。俺們工農代表也會定期去軍隊走訪,和士兵聊天,要是發現士兵代表有問題,也能向都監司反映,要求核查——比如俺上個月去步軍某團,就有士兵偷偷跟俺說,他們的分司代表收了連長的煙酒,俺回去就把情況反映給了監察局,現在那個代表已經被罷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