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價是他的尊嚴被踐踏,他的權威被利用。
可換來的,是整個江陵!是實實在在、再無掣肘的權力!
憤怒、羞辱、不甘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、破繭重生般的悸動,種種情緒交織,讓陳識問出了最后一個讓他如鯁在喉的問題:
“那你為何不將全情告知,和我好好商議,偏要用這種逼我動手的手段?你難道不怕事后我知曉一切,與你翻臉?”
顧懷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極其復雜,欲又止。
這一眼包含的情緒實在有點多--多得甚至讓陳識都有些惱羞成怒起來,因為他讀懂了顧懷這個眼神想表達的意思--
如果真與你開誠布公,好好商議,你會有膽子動手?
“總之,此刻一切已塵埃落定,”顧懷適時地轉移了話題,不再糾纏這個讓雙方都難堪的問題,“而且學生之前所‘通敵’一事,也不盡是虛。”
“劉全身上搜出的賬本,就是他與叛軍勾連的真正鐵證,鹽鐵、糧食、軍械數量觸目驚心。”
陳識的呼吸停頓了片刻,證據竟然真的存在?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,隨即又被懷疑取代。
他怫然道:“那本官怎知這賬本是真是假?焉知這不是你為圓謊,又一次欺瞞本官的手段?!”
顧懷輕輕搖頭:“先生,您這樣想,就錯了。”
“首先讓我們明確幾點,學生與先生您,可有任何根本的利益沖突?”
陳識沉默下來--沒有。
“學生之前的確沒有盡,但除了‘通敵’一事有待商榷,學生可曾害過先生?可曾損害過先生分毫利益?恰恰相反,若無學生推動,先生焉能一夜之間,盡掌江陵權柄?學生今后還要在江陵立足,仰仗先生鼻息,事后再行欺瞞,得罪先生,于我而,有何益處?”
陳識再次沉默--也沒有。
“所以,”顧懷放下手,目光坦然,“先生大可不必執著于這賬本最初的真假,您只需要知道,現在,它必須是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