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震翻開看了看,眉頭越皺越緊。
“糧食只夠吃九天了?”
“這還是按每天兩頓稀的算,”顧懷嘆了口氣,“畢竟事情一件接一件,中間根本沒有給我們喘息的機會,這些糧食還是之前我第一次進城見陳識的時候買回來的。”
“那怎么辦?繼續買糧么?”
“江陵的糧價已經很高了,把莊子里所有的錢都砸下去,也頂多在幾百人的情況下撐兩個月,這還不算鹽、油、布匹、修繕莊子的木料石料以及組建團練,要發給他們的餉銀,”顧懷搖頭道,“而且什么是亂世?亂世就是今天還能用錢買糧,明天說不定就拿著錢都找不到人了,要想養活幾百乃至上千張嘴,終究還是得從其他地方想辦法,莊子里的銀子,還是用來買其他的東西比較好。”
楊震沉默下來,彷佛能感受到身旁書生肩膀上那無形的重壓。
他勸道:“你太急了,劉全和縣尉死后,其實可以走得慢一點。”
“不急不行啊慢下來享受生活之類的還是等我們有了自保之力再說吧,”顧懷說道,“楊兄,現在已經不是你我還有福伯三個人握著一把鹽想要吃頓飽飯了,李易和他的弟弟,赤著上身扛石頭的老何還有工程隊,在田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孫老漢他們,甚至于那些洗衣刷碗的婦孺--他們都站在我們身后,想和我們一起活下去。”
他轉過身,指著莊園后方那大片大片的荒地,以及正在熱火朝天搭建的筒車與鹽池。
“現在莊子外的這些流民,是一張張吃飯的嘴沒錯,但也是最廉價的勞動力,我們現在缺的不是錢和糧食,是時間,是把這些缺口變成產能的時間。”
顧懷的眼中閃爍著光芒,不同于之前挑動江陵火并時的孤注一擲,而是野心和篤定的眼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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