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陵,城門。
日頭偏西,將城墻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穿著打扮與尋常行腳商無異,甚至還刻意往臉上抹了灰的一行人不緊不慢地隨著人流挪動。
看起來不起眼,但一股滲進骨子里的匪氣,還是讓周圍的百姓下意識地避開幾分。
“直娘賊,這進個城比登天還難,磨磨蹭蹭的,要是在俺們寨子里,早一斧子劈開這鳥門了!”
黑面虬髯的漢子一邊罵罵咧咧,一邊不耐煩地推搡著前面擋路的一個老漢。
老漢被推得一個踉蹌,卻連頭都不敢回,低著頭鉆進人群跑了。
“鐵牛,閉上你的嘴。”
走在他身旁的中年文士壓低了聲音,手里搖著把折扇,雖然這初春的天氣還有些涼,但他扇得卻很起勁。
“你知道我們耽擱了多久嗎?”他冷聲問道。
被喚作鐵牛的黑大漢哼哧了一聲,滿不在乎地撓了撓胸口的護心毛:“軍師,這一路上你那張嘴就沒停過,俺耳朵都起繭子了!”
“不就是晚了三天嗎?那劉全是個做買賣的,只要俺們帶著銀子,他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?再說了,要是他敢給臉不要臉,俺一斧子剁了他的鳥頭便是!”
“三天,”中年文士停下腳步,轉過身,那雙狹長的眼睛死死盯著鐵牛,“為了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破村子,你足足耽擱了三天。”
“那老東西看俺的眼神不對!就跟看賊一樣!”鐵牛瞪圓了那雙環眼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,“俺鐵牛跟著哥哥起來造仮,是要替天行道,是義軍!他憑啥用那種眼神看俺?說不定還要去尋官府報官,是那鳥人自己找死!”
“所以你就屠了整個村子,”中年文士看著他,“那里很偏僻,你倒告訴我,他們怎么去報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