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扛起鋤頭,拎著那件破衣裳,跟在稀稀拉拉回莊的人群后面。
夕陽下的莊園,又重新出現在眼前。
那個巨大的、怪模怪樣的輪子雖然還沒完工,但巨大的骨架已經成了老遠就能看到的標志,河灘上連綿的土坑--不對,應該是鹽池已經注了水,開始泛著粼粼波光,像是地上長出來的鏡子。
莊子門口,登記領粥的隊伍依舊排得很長,那是聽到消息從四面八方趕來的新流民。
趙四看了一眼那些面黃肌瘦、眼神驚恐的新人,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。
他已經不像這些人一樣,是在亂世里等死的流民了他現在可是農耕隊的正式莊民,手里那是握著帶公子印信的竹籌的!
“聽說了嗎?咱們莊子好像是人滿了,接下來就不怎么招流民了!”
“真的假的?還好咱們來的早哇!要不然也得跟莊子外那些人一樣,找不到活路。”
“騙你干啥?咱們老爺不對,咱們公子是心善,但也不能養太多人吧?莊子現在都幾百口了,每天那得吃多少糧食啊。”
“那還是人少些好,免得咱們得口糧也沒了。”
“我也是這么想的。”
身旁幾個漢子的議論聲鉆進耳朵里,趙四怔了怔,看著莊外那依然不斷從官道上涌來的流民,扶老攜幼,衣不蔽體,想著進莊子找口吃的
他想起了之前的自己,如果再晚來兩天,自己是不是也
他莫名生出一種叫“憐憫”的情緒,但在亂世里這種情緒明顯尤為多余,最后只能搖了搖頭,不去想這些。
就在他準備邁步跨過莊園的大門時,眼角的余光,忽然瞥見了那座橫跨河流的木橋上,走過來一行人。
起初他沒在意,只當又是哪兒逃難來的流民。
但很快,他的腳步停住了。
那伙人不多,一二十個,走得很快,一股子聚在一起的煞氣,隔著老遠都能讓人汗毛倒豎。
更重要的是,借著最后一絲昏暗的天光,趙四看清了他們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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