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進縣衙后花園,喧囂聲便如潮水般涌來,瞬間將人淹沒。
假山流水,亭臺樓閣,曲徑通幽。
不得不說,陳識雖然是個在大事上沒什么擔當、只會明哲保身的官,但這品味確實是京城清流的底子,極盡雅致。
花園里布置得極為考究,桃紅柳綠之間,輕紗曼舞,燈籠高掛。
絲竹之聲悅耳動聽,幾名身姿曼妙、衣著清涼的舞姬正在水榭中央的舞臺上翩翩起舞,長袖揮灑間,帶起一陣陣令人迷醉的香風。
流水席沿著回廊鋪開,一眼望不到頭,桌上堆滿了美酒佳肴,琳瑯滿目。
“那是誰?什么時候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也能進詩會了?”
一道略帶戲謔的聲音在遠處響起。
幾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正端著酒杯,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,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懷。
為首一人,穿著一身蜀錦長袍,上面繡著金線,手里搖著把描金折扇,正是江陵城最大綢緞莊的少東家,王騰。
之前這王騰雖然家里有錢,但也就是個一般的富商之子,見了劉全那種敢販私鹽的狠角色連個屁都不敢放。
如今劉全死了,張威倒了,陳識掌權,這些依附于官府的商賈們的腰桿子似乎又硬了起來。
“王公子不知道?此人名叫顧懷,最近可是有好些消息傳了出來,”有人陪笑道,“說這位可是得了縣尊大人的賞識,得以入縣尊門下以師生相稱,還有人說縣尊大人可是看重這位學生得很吶,還允其在城外收納流民招募團練--不過聽人說,那也就是個破莊子罷了,上不得臺面。”
“縣尊大人的學生?”王騰怔了怔,隨即眼中露出了一絲陰霾。
該死的陳識,自己這么巴結他,怎么不見他將自己收做學生,給一份前程,反而是這種泥腿子,居然能讓他青眼相加?
他收起折扇,快步上前,攔住了顧懷,開口道:“顧公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