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北邊,在邊軍里,我以前是個百夫長。”
楊震的聲音很平靜,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:“那是快兩年前的事了,有一回,韃子打草谷,沖進了一個村子,我和弟兄們拼了命把韃子趕跑了,救下了一村的老小。”
“然后,等我們打掃完戰場,準備撤退的時候,那個監軍的太監來了。”
“那個閹狗他說我們殺的韃子太少,不夠報功,不夠讓他升官發財。”
“然后他讓人把那些我們剛救下來的村民,那些跪在地上給我們磕頭謝恩的百姓全殺了。”
“男的砍頭,充作韃子首級;女的女的被他們糟蹋完,也殺了。”
“殺良冒功。”
楊震從牙縫里擠出這四個字。
“我當時瘋了,我想攔,但都尉讓人把我按住了,然后在軍營里抽了幾十鞭子,他和那個閹狗就在一邊看一邊笑著分功勞。”
“同僚說那閹狗是宮里大人物的干兒子,惹不起,讓我忍。”
“我忍了一晚上。”
“那天晚上,我閉上眼,全是那些村民死前的慘叫,全是那些女人絕望的眼神。”
“所以,我沒忍住。”
楊震抬起頭,看著顧懷,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:“半夜里,我摸進了那個閹狗和那個都尉的帳篷,用這把刀,把他們那顆肥豬一樣的腦袋,割了下來。”
“然后,我就成了通緝犯,成了逃兵。”
“那個死太監雖然只是個監軍,但他背后的靠山,是京城里那幫把持朝政的閹黨。”
“所以,我不能停,我得一直跑,一直躲,我怕一旦被人認出來,不僅我會死,所有收留我、和我有關的人,都會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