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心里祈禱,祈求漫天神佛,祈求那個該死的顧懷,哪怕是為了做戲,也該收場了。
然而。
“吱呀--”
門開了。
幾個伙計抬著沉甸甸的箱子走了出來,動作麻利地擺貨。
緊接著,一塊嶄新的、刺眼的木牌被掛了出來。
上面只有四個大字,卻像是一記重錘,狠狠地砸在了王延齡的天靈蓋上:
“新貨入庫”。
簡單的四個字。
擊碎了王家幾十年的基業。
王延齡死死地盯著那塊牌子,嘴唇劇烈地顫抖著,喉嚨里發出一陣“咯咯”的怪響。
“呵呵呵”
他終于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慘笑。
下一刻,這位叱咤江陵商界數十年的老人,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。
王家大宅內,亂作一團。
哭喊聲、腳步聲、瓷器碎裂聲交織在一起,像是一曲送葬的哀樂。
王騰跪在床邊,早已沒了平日里的囂張跋扈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:“爹!你不能死啊!你死了我怎么辦?王家怎么辦?”
“咱們還有那么多絲綢!咱們還能去借錢!咱們還能翻本的!對不對?!”
他像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,在闖下了彌天大禍后,只能哭著向父親求救。
床榻上,王延齡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那雙曾經精明狠辣、算計了一輩子的眼睛,此刻卻渾濁得像是一潭死水,光彩正在一點點渙散。
他艱難地轉過頭,看著眼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。
沒有責罵,沒有憤怒。
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平靜,和一種回光返照的清明。
“別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