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的空氣比城內要清新許多,莊園已經遙遙在望,那巨大的水車在晨霧中緩緩轉動,為每個想要回到莊園的人指明著方向。
莊園的大門沒有打開,只有幾個負責守夜的護莊隊員正縮在望樓上打著哈欠。
顧懷突然勒住了韁繩。
他看向橋頭的方向,在那泥地里,跪著一個人。
那人渾身是血,身上的青布直裰被雨水和血水浸透,緊緊地貼在身上。
他的頭發散亂,臉上糊滿了泥漿和干涸的血痂,幾乎看不清面容。
但他跪得筆直。
在他的身旁,放著一個沾滿了泥土的包袱,而在他的右手邊,插著一把卷了刃的鋼刀。
聽到馬蹄聲,那人緩緩抬起頭。
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。
布滿了血絲,疲憊到了極點,卻又亮得驚人,那里面沒有了往日的頹廢、賭徒的瘋狂,也沒有了復仇前的焦慮。
只剩下一種大仇得報后的坦蕩,以及一種仿佛被掏空了靈魂般的空虛。
沈明遠。
顧懷翻身下馬,踩著泥水走到他的面前。
他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的沈家大少爺,這個被他從爛泥里拉出來,又被他親手推向復仇深淵的男人。
沈明遠看著顧懷走近,干裂的嘴唇動了動,似乎想笑,但牽動了臉上的傷口,只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。
“公公子。”